给皇帝收集奇珍异兽的五坊小儿,每天都打着皇帝的旗号,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经常在老百姓家门前张开罗网,说是要为皇帝捕获鸟儿,不许百姓进出,有时,他们讲网张在水井上,不许百姓打水,那个人如果接近,他们就说吓跑了鸟儿,痛打这个人一顿,拿走百姓家中的财物抵罪,才会离开。
有时,五坊小儿聚集在酒店大吃大喝,吃完后不肯付钱,酒家要钱时,五坊小儿就会将酒家痛打一顿,走时还会留下一袋子蛇,请酒家代皇帝饲养,酒家哀求他们,送给他们一些钱,他们才肯将社带走。
宫市是指皇宫采办货物,到了市场上,拿一些宫中仓库中的丝帛,用一些彩色染一染,撕成一丈或者数尺,到市场上看中某种货物,扔下一些丝帛,就将货物拿走,有个乡下人来长安来买物品,宫中太监不仅用几尺丝帛换了他的货物,还要牵走他的毛驴,乡下人苦苦哀求,也没有用。很多人看到宫中太监出宫采购,纷纷关门躲避。大诗人白居易同情百姓,痛恨宫市的行为,写了名诗《卖炭翁》,控诉了太监们依仗皇权,肆意妄为,老百姓难以生存的悲惨处境。
大臣李渤出使渭南,回京后对唐宪宗说道:“臣到了渭南,经过长源乡,从前,长源乡有四百多户人家,现在只有一百多户,阌乡县从前有四千多户人家,现在不足一千多户,追根溯源,是因为官府经常把逃亡农户的赋税分摊给他们的邻居,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加剧了百姓的流失。”李渤反映了实际情况,引起执政的不满,李渤以生病为由,辞官回到家乡。
朝廷讨伐淮西吴元济的时候,吴元济将境内所有的粮食都用来供应军队,老百姓只能采集菱角,捕获鸟兽为食,成千上万的百姓逃跑,吴元济也不制止。
吴元济统治淮西的时候,为了控制百姓,禁止百姓在道路上说话,晚上不准点灯,相互之间聚会宴请就是死罪。
大军阀李师道在平卢,禁止郓城人亲戚之间相互宴请或者在道路上交谈,违反者受到严惩,夜间禁止行走,百姓苦不堪言。
唐朝人口,在唐玄宗天宝年间,曾经达到九百万户,近五千万人,经过长期战乱,很多人口死去,逃亡,到了中唐时期,在编农户只有一百多万户,人口在一千多万左右,军队却多达八十多万,平均每两户农民养活一个士卒。
唐朝的经济,到了中后期,每况愈下,长安所在的关中地区,因为长期战乱,土地荒芜严重,主要依赖东南五十州的供给,有时候,藩镇中途阻拦,造成南粮不能及时运到长安,很多长安人长期饥饿,等到有了粮食的时候,很多人因为吃饱肚子,竟然会大量撑死。
唐宪宗平定藩镇叛乱,使得朝廷的命令再次在全国通行,是个有为的帝王,但是,晚年的唐宪宗,与很多先人一样,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能否长寿,他一方面找来道士柳泌为自己冶炼长生不老仙丹,另一方面,他还把希望寄托到另一位神圣的身上,他就是佛祖。
佛祖释迦牟尼本是个智慧的凡人,他生前反对偶像膜拜,他只是一个大彻大悟的智者,没想到他去世后,却被世人作为偶像加以崇拜,人们甚至把佛的遗骨作为神圣之物加以崇敬。
我国凤翔的法门寺,收藏着一根佛祖的指骨,818年,有官员向唐宪宗上奏说:“法门寺的佛骨,每隔三十年开光一次,只要开塔一次,这一年就会五谷丰登,明年就该开塔了,请把佛骨请来供奉。”唐宪宗派了很多和尚到凤翔的法门寺迎接佛骨。
佛骨到了长安之后,唐宪宗让佛骨留在皇宫三天,然后送到寺庙供奉,王公贵族、市井百姓争相施舍,有的人宁愿倾家荡产来施舍,有的人在自己手臂上或者头顶上燃香拜佛。
刑部侍郎韩愈是个坚决的反对派,他上书说:“佛教,是夷狄的东西。中华自黄帝开始,到尧舜禹汤,各位帝王都享受高寿,百姓安乐。东汉汉明帝之后,佛教传入中原,之后的每个朝代都混乱不堪,很快就亡国,国运都不长。宋齐梁陈等朝都信奉佛教,教徒众多,寺庙广布,但是,每个朝代都很短暂,梁武帝萧衍笃信佛教,虽然寿命很长,佛祖也并没有保佑他,梁武帝最后是饿死在动乱之中,国家也随之灭亡了。
侍奉佛教是为了求福,竟然到了最后得到灾难,从这里看来,佛教不值得信赖是可以明白的。百姓愚昧,信佛是可以理解的,陛下圣明,如此礼佛,佛本是夷狄之人,嘴里不会说先王传下的标准语言,身体不穿先王规定的标准服饰,不懂君臣之义,父子之恩。
倘若佛祖还活着,陛下应该宴请他来到京师朝见天子,陛下宽容地对待他,设宴招待他,赐予他一套合适的衣服,派兵护送出境,叫他不要蛊惑人心。
倘若佛祖已经死了,就不应该迎进宫中,古代国君祭祀吊唁,还需要打扫一番,清楚污秽的东西,现在,无缘无故地将污秽的佛骨请到宫中,群臣不说不对,于是不检讨过错,我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应该将这根佛骨丢到水中或者火中,永远断绝根本,断绝天下人的疑惑,使得天下人都知道伟大圣人的思想作为,是超出平常人千万倍的。
佛祖如果有灵,能够加给人灾祸,就请他降灾于我。”
唐宪宗大怒,想判处韩愈死刑,宰相裴度等人为韩愈辩护说:“韩愈虽然狂妄,他的意见出于忠诚,应该宽容他,给他说话的机会。”唐宪宗将韩愈赶到潮州做刺史。
唐宪宗为了长寿,经常服用金丹仙药,体内发热,时常发脾气,棒打身边的太监,有时还会打死人,82年,唐宪宗被身边的太监陈弘志秘密杀死,对外只说是药性发作,被毒死的。唐穆宗继位之后,将道士柳泌棒打而死,做了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