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小地震颤了下,“韦妃?”
“我敬她,她照顾我,呵护我,她就是我的亲人,她有事,我像痛兄弟姐妹一样痛她,但是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感情。”
我撅撅嘴,“我见过王爷初见清”,差点说出清霁的名字,想着她,心里就是一抖,吐吐舌头,改口道“初见姐姐的样子。”
他揉了揉眼睛,“那大概是我最纨绔的时候,你姐姐她,确实美艳。”他低头紧紧盯着我,“这个话题我们聊过,你还要一个一个问过去吗?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你我,你才丁大点孩子,我……你说是不是?”他挑着眉逗我,“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够了!”我用手推他,却被他反握住,“等你长大了,我的魂不就被你勾来了吗?”
“什么话?说得我跟什么不正经的人一样。”
“那当然不是,你正经,你比谁都正经。”他低头在我耳边呵气,“可你说,你一直那么正经,那么端庄,为什么我就魂不守舍的呢?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一阵阵热风,弄得我耳朵发烫。
另一只手从我的脖子一直往下抚模,轻捻了一下后背。
“哎”冷不丁一下,背上有点痛。
“怎么了?”他将我翻过身,借着床头的烛光在背上打量,一边用手轻压,“这里疼么?”
“恩!”我趴在枕头上点头。
“都淤青了,怎么回事?”他又让我平躺着。
我也觉得纳闷,仔细想了下,“今天靠在马车上,一时不习惯,大概又随着马车的起伏,磕在上面了。”说完一阵困意,打了个呵欠。
他反过身吹灭床边的蜡烛,“你是真累了,早些休息。明天再给你弄些软垫子。可别乐安还没到,你倒先散架了。”
我偎在他怀里,暖暖的,不一会儿就没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连着又是行路,眼看着距离除夕只剩两天,可小雪一直飘着,道路有时是结着薄冰,马掌不住打滑,有时白日里雪又是化了一半的,道路泥泞,马腿上都是斑斑泥点,看来这个年也要在路上过了。
靠在马车里,正打着盹,突然猛的一停,人都差点撞出去,从帘子的缝隙向外望,竟是前面一匹马陷在泥潭里,骑在上面的侍卫也摔了下来。这泥潭甚是粘人,马的后半身都倒在里头,根本起不来,看来又要耽搁好久。
从马车里下来,另几个侍卫一同前去帮忙,拉住缰绳,在后面试图将泥浆从马的身子上分离开。
我看着这混乱的场景,离着五六步的距离,从泥潭边踱过去,刚走到马身边,那马本是趴伏着的,恰巧一个侍卫给了它一鞭子,它一个跃身,后腿又被泥沼陷着,身不由己,前半身横着撞了过来。听着马嘶,一个抬头,乌黑的双眸正在我眼睛跟前,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往后坐,双手本能地向后一撑,没想到背后竟然是块石头。
只听“哐”一声脆响,我就坐在了泥地里,右手却打在石头上,手腕上的束缚瞬间消失。
“王妃当心。”两旁的丫鬟想扶都没有来得及。
坐在地上,一时也没有搞清楚状况,况且泥地也软和,不觉着疼,只是向石头望去,一旁的泥泞中,碎成两截的镯子躺在里面,被泥土包裹住。
“呀。”很心疼,抽出块帕子,将碎片包裹起来。
“摔疼了没。”汉王一看见这场景,赶忙走了过来。
我站起身,裙子上满是乌黑的泥浆,在这么多人面前摔得这般狼狈,真是尴尬。
“来人去找身干净的衣裳,让王妃去马车里换上。”
环儿没等吩咐完,已经捧出一套拿在手上。
我还一手托着那帕子,不知所措。
“我帮你拿着,你先去换了,这湿湿哒哒的又冷,捂在身上,别着凉了。”说着已经从我手上接过,脸色不大好看。
我低头咬了咬唇,跟着环儿走回了马车。
刚刚那一跤,我也没有防备,才把镯子摔碎了的,我也委实没有办法,可是那碎片看来是影响了他的心情,其实也让我一惊,总觉得是个定情的物件,碎了总不大好,说到底还是我没有留神,靠那马太近,才惹了这么个祸。
只是和那马乌亮的眼珠对视的一瞬,脑子里突然出现些不相关的画面,全部都和眼睛有关。
将前襟的丝带理好,匆忙地跑到汉王边上。
他正背着双手站在一边,皱着眉头侍卫家丁们围着那马忙活。
“王爷,突然想着些事情。”
“哦?”他回过神来。
我拉拉他的胳膊,退到离人群稍远的位置,“你还记得你帮我挡箭的那次吗?”
他想了想,“记得,我还当我胳膊废了的那次。”
“射箭的人你见着没?”
他拧了拧眉,“见是肯定见了几眼,但离得远,好像还蒙了脸,怎么?”
“我只是觉得那眼睛后来见过,而且好像脸蒙得不严实,连鼻子都看到过。”
“你又见过他?”
“他后来又拿箭指着我,同我面对面,就像现在我俩这么近,当时我就觉得那眼睛让我心惊,却没有想起来之前的事。”
他张大了嘴,“拿箭指着你?他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来没听见你说起过?”
“是皇上第二次北征的时候……”说着心虚起来,声音像蚊子一样,人仿佛也矮下去,“赵王帐前见着的。”
“那就已经在营区的中心了,除了巡逻的侍卫,和我们,没有人允许带弓箭,他伤着你没?你怎么没报告?”他紧张起来。
“另一个人拉住他,还让他别惹事。当时你和赵王都连天在外头,我也没管这事。赵王回来后,同他提起过,他不以为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俩一同沉默了,我当时怎么那么大意。这明显是个有杀伤力的可疑之人,赵王竟无视他的存在,并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不以为意,他这表现明显是掩饰本就相识。
“这么说来……”我拖长了话音,“许是我看错了,毕竟都是一眼的事情,又慌张。”
一声长长的马嘶,那匹马终于月兑离了泥沼。“哦!”侍卫们高兴极了。
“休息一下,马上上路,不然晚上赶不到落脚的地。”汉王抬头看看天,本就阴霾的天,此刻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雪在即。
前脚赶到晚上入住的镇子,大雪后脚就跟来。
漫天的雪,洋洋洒洒。到底偏了北,比应天冷了许多,后院里全是柴火,风箱拉得“呼呼”响,不时爆出“噼啪”声,难得的喜庆温馨感。
吃过晚饭,在这偏屋里把这新奇玩意儿看了个够,往堂屋里走去,听见里面有声响,是汉王在吼什么,虽尽量压低了声音,却仍然能听出是他。刚推开门,见得环儿同汉王相对站着,两人双眼怒睁,像在争执什么,见我进去,立刻收起神情。我刚想开口,环儿已经告退,只是微微回头,朝汉王无奈地点点头,汉王这才不再看他。
刚想问,他把我拉进房间里,三个暖炉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里暖和得同春日一般,屋中间的浴盆腾起的热气让我有些恍惚,空气中仿佛有曾薄纱。
“这雪这么大,安心在这里过年吧。”他转身对我说。
我点点头,有那么点了解他的意思,拨弄下胸前的丝带,下一刻却被他解了开来,“明天可以让你睡个够,今晚我就尽兴了……”说完低头吻我的额头、脸颊、脖颈……
再往后,整个人堕入眩晕与混沌的境地中。
我难以自持地一声声发出慵懒的****,抬头看两人****的模样,又被他重新按下,细细地吻。我像一条跳到岸上的鱼,拼命要呼吸,却又在享受窒息的快感。十指在插在他的头发中,他急促地喘息,似乎可以连上我的呼吸,一直都不疲倦。
“高煦,高煦……”不知多少次,我颤抖地呼唤他的名字,睁开眼,看见他的双眼正与我对视,瞳仁中满满的都是我的双眼,他始终不回答,只狂放猛烈地吻我。
“高煦,我爱你,爱你……”我断断续续地吐出这些话,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今天怎么完全不顾我的感觉?
伴随着意识的失去,是他在耳边的呢喃,遥远得如隔了几层梦境,“凝儿,我爱你,比你以为的要深,比我自己以为得也要深,我爱你……”
一场疲劳而踏实的觉,又因为外面大雪的缘故,似乎隔绝了所有的声音,醒来时比往日都要饥肠辘辘,看来是睡了许久,幸好在这里落下脚来。扭动了下被自己压麻的手臂,却发现浑身酸痛,都是他!在心里嗔怪一下,转个身去,想给他一拳,再给他个吻,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看一眼床边的衣架,只有我的罗裙与小袄,没有他的长衫或是皮袄,环视一圈,屋里三个暖炉还在冒着热气,除此之外,安静得放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
我怀疑自己掉入了什么梦境没能出来,这里没有一丝他的痕迹。
目光由远到近,就在我的跟前,昨夜他躺过的地方,一个信封静静躺着,上面只有两个字,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