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要问最近皇宫中哪个人最吃香,宫人必定会和你说那是司天台的侍卫小伍,他家主子一步登天,而他也随着发达了。
话说司天台那一位,也算是一个传奇。他本就生了一副好容貌,就算是齐卿比起来,也要不相上下,而他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让女帝注意上他。
最近的日子,他们两人虽不至于形影不离,却总是在倾姮有空时便呆在一起。
这样的事情,让朝廷上的命官都无法忍受了。
女帝端坐在王座上,王座扶手正是龙身,在扶手末端,金黄色的龙吐出一颗夜明珠。女帝的手掌在夜明珠上摩擦,听着下首命官的劝谏。
齐相依旧是一马当先,垂头握拳,“陛下,清玉真人从祁国而来,不知有何居心,且身为道士却不理会清规戒律、yin-乱后宫。臣以为,陛下应当远离这种奸逆之人,亲近忠良之臣。”
女帝掌心下面的夜明珠几乎要被她褪下一层皮,她才放过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握住自己的手掌,声音不淡不咸地问,“齐相以为,何为忠贞?”
“为臣者,在其位谋其职,为君解忧,为苍生造福,是忠臣也。”他停顿了一会,抑扬顿挫地说,“臣以为,韩朔、李怀李将军之流,皆为忠臣。”
女帝微笑着点头,韩朔乃黄门侍郎,年纪轻轻居高位,学识宽厚,能力过人,某些时候,女帝也会仰仗着他的本事。而李将军,则是三年前力抗西荣的功臣。
接着女帝语气陡然一变,语气已是凌厉至极,“好一句在其位谋其职,朕后宫之事,又干卿何事,干你一众忠臣何事?”
齐相又向前踏了一步,“陛下,清玉真人身份不明,只怕魅惑陛下……”
“莫非齐相觉得,朕去求仙还要好过去宠幸一个区区道士?”
齐相哑口无言,确实,比起女帝沉迷于仙道,宠幸一个道士又显得毫不起眼了。
“齐相若是有空,不如多加注意将来的祭祀大典。”女帝拂了一把宽大的衣袖,她身旁就有宦官奸细的声音,“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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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迷雾当中,倾姮的身子浸在宫中的一处温泉。她身旁是同样穿着一件丝绸的沈榭,虽不是**相对,温泉之中,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孤男寡女、温泉助兴、含情脉脉、颠鸾倒凤……真真要让人感慨一番,好一处活色生香的妙处。
这个四词语当中,有三个是正确的,只不过着颠鸾倒凤,倒真是想多了。
他们两人在温泉当中下一盘棋……
倾姮下棋异常快速,却又能够一边布局。她虽不能赢了太傅,但太傅都说过倾姮的布局能力之精湛,定是少有人能够超越。
而相对倾姮,沈榭下棋的时间要慢了一些,倾姮也看不出沈榭有何布局,他只是实打实地下棋,未免自己的棋子遭倾姮吃了。
倾姮为先手,而沈榭总是防御为主,在棋盘当中下了许多小尖,让他的防御愈加牢固。倾姮倒是没有赢得多少颗棋子,反倒是沈榭,吃掉了倾姮不少棋子。
倾姮手快,在一处落了黑子。
沈榭从漂浮的棋篓中拿出一颗白子,就要下手时。倾姮却一把抓住了,她瞄了一眼沈榭即将要下手点,若是他下去,她恐怕又有几颗棋子被吃掉了。
她嘟着嘴委屈地问,“落子不悔,是吗?”她的小手伸出来有些急,溅出一片水花,甩到了两人的脸上,倾姮用另外一只手,胡乱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水。
沈榭点头,“嗯,不悔。”
她的嘴都翘了起来,“那你也不能下这里!”若是沈榭落子后,她的胜算可是又降低了……
沈榭的手还被倾姮抓着,他捏着白子,在棋盘上平移了一会,之后看着倾姮说,“那,落在这里可好?”
倾姮看了他手下的那一个点,敛眉,“也不行……”他若是占领了这一点,恐怕更难攻下他的地盘了。
沈榭看着倾姮苦着的脸,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问道,“陛下想我落子在何方?”
何方?自然是让朕赢的那处。
不过倾姮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她挑了一下眉,不满道,“是朕和你在下棋,还是朕一人下棋?”
沈榭反手抓了倾姮的手,倾姮的手细女敕柔滑,他却依旧没有趁机多模一会,他略沉吟了一会,就落了子,然后笑着和倾姮说,“陛下,该你了。”
他下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地方,倾姮总算是满意了。
倾姮依旧雷厉风行地布局,而沈榭却不温不火陪着倾姮玩。
越到后面,倾姮的棋子落得愈慢,终于,她仔细看了一下整盘的布局之后,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进了一个大局。
倾姮气哼哼地说,“沈榭,你竟给我步了那么大一局?”
沈榭很无辜地看着倾姮,“陛下,我只是一步步走……”看起来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人。
沈榭的鼻子有稍许的皱起,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倾姮,黑亮的眼珠似是会发光。看着沈榭的样子,倾姮反倒是生不起气来了,只是‘哼’了一声继续下棋。
又走了两步,倾姮渐渐发现不对了,她竟然有了反败为胜的趋势,她执黑子,瞟了一眼已经恢复正常的沈榭,“沈榭,你怎么自寻死路?”
一副好棋,硬是被沈榭下得乌烟瘴气起来。虽后面赢起来有些容易了些,对倾姮来讲,他们在下棋中间的乐趣显而易见,沈榭是难得一见的好手。
随着倾姮最后一颗黑子落下,沈榭笑着说,“我输了,我赢不过陛下。”
倾姮略高傲地眺了一眼,然后点头说,“你下得不错。”
他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回答,“在山上无事,我自幼便和师父一起下棋了。”
倾姮有了一些兴趣,“山上,你从小就在山上?”
沈榭的手顿了一下,“大约六岁,母亲就将我送上了山。”
听闻他的话,倾姮的腿蹬了几下,搂过沈榭的腰,“祁国的断渊山?那里如何?”在沈榭看不见的地方,她却是看着沈榭锁骨之上的那条活灵活现的鱼儿。
那条鱼儿,仿佛是天生就烙印在他的身上。
沈榭确实一直呆在了断渊山,他思索了一会说,“日子很平淡,我很喜欢。”
“噢?那宫中日子如何?”
他收紧了怀中的人,脸颊蹭了一下倾姮已经被打湿了的乌黑秀发,语气平淡,思绪却像是已经飞远,“这里,有你。”
这里,有你。
一句话便已足够。
师父说,——清玉,这劫数你渡不渡的过去,还得看你自己。
明知是劫,抽身不开,只能偏向此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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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连着下了几盘棋,每次恰好都是中间自己连环,而后面都是倾姮险险地赢了。若是说第一次赢了是靠运气,接连几盘,只能说这每一局棋盘都由沈榭操控。
沈榭后面也有些漫不经心,却不知他神游到哪里去了。
“沈榭,你怎么能这样?”虽然赢起来让倾姮开心,却不是这般的赢法。
沈榭眼中带了点笑意,“我赢不了陛下。”
“你有没有操纵着棋盘?”
沈榭不点头也不摇头,顺手推开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棋盘,然后将倾姮拉过来,两人距离还有一段时间,他反问,“如若陛下高兴,我操纵又如何了?”
这句话说起来嚣张至极,却又让人生不得一丝气,倾姮本来的闷气也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