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鸡下凡 第19回 进牢房学海无涯 讨说...

作者 : 颜公上

公上弄不清楚“蜻蜓点水”和“鸭儿浮水”是怎么个样子,但预感到情况会更加不妙,便借机求道:“二位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坏事。M我是冤枉的,我出去后大家还可交个朋友……”

公上还未说完。穿中山服的民兵走到公上面前,伸手就是一拳朝公上面部打去。公上两眼冒金星,疼痛难忍,左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跳动。

穿中山服的打了后说:“你是什么东西,你是阶级敌人,是坏蛋,我们是革命群众,你想混进革命队伍,想同我们交朋友,真是异想天开。”他越说越上口:“你顽固不化,死不老实,你没有做坏事,我们会抓你进来吗?抓进来的都是坏人,都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你想和我们交朋友,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捆!”

穿中山服的一把把公上拉到窗台边,两个人反抓着公上两只手,用绳子在公上的手臂上缠了几圈,然后将两只手捆在背后,穿中山服的喊一声“拉”公上双脚离地,反剪着双手悬在空中,整个人成了一个弓字形。公上的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和痛楚,他仍然紧咬牙关,不喊不叫,不开口求情。在空中吊了大概十多分钟,公上痛不可当,吊在空中做出各种动作挣扎,这便是“蜻蜓点水”。

穿中山服的民兵看差不多了,便和同伴慢慢的把公上放下来,公上的脚拇指刚着地,穿中山服的喊了一声“好!”两人便把手中的绳子拴在窗子上的钢筋上。

穿中山服的说了声“走”,两人便同时出门,剩下公上一个人吊在房内,这便是“鸭儿浮水”。

公上两只脚尖支撑在地上,开始还觉得比吊在空中要舒服得多,不到几分钟,他感到两只脚尖发胀发疼,难以支撑整个身体。他便使劲地往下坠,想把绳子拉长点,好用两只脚掌站在地上,但没有效果。为了降低脚尖的痛胀,他一会儿双脚悬空,让绳子将自己的身子吊在空中,受不了时,他又将脚尖落地。隔一会儿,他又用一只脚尖立地,把另一只脚用来休息几十秒钟。他认为蒋公安他们到沱江大桥巡逻的时间不会长,最多半个小时就会回来。他想他们明知道我没干坏事,仅仅是因为我骂了他们乱照电筒,他们出出气,回来就会把我放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人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人来。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来。公上被捆在那里,痛苦难当,除了重复做减轻疼痛动作外,他突然想到跑。但一想:自己虽然冒的六大队颜定国的名,但是我跑了他们要来抓我还是很容易的。他们到六大队去抓人,看见抓的人不是我,六大队的颜定国自然便会说七大队有个颜定国和他同名同姓,他们肯定要到我们生产队来抓我。他们来抓我的时候,我怎么向生产队的社员解释呢?到那时我还有解释的机会吗?我在他们心中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坏人。不是坏人公安怎么会来抓呢?公上想到这里,心里感到非常害怕,他担心的不是坐牢,而是害怕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而在老百娃眼中成了坏人。想到这些,他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决心让他们弄个明白,还个清白。

受刑的时间是漫长而痛苦的。又过了十多分钟,还是未见人来,整个楼房夜深人静,没有一点声音。他想出声喊叫救命,但他想,即使有人来,最多是看稀奇、看笑话,谁也不会、谁也不敢将他放了。因为是公安抓的人,谁愿意,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自己坐牢的危险动恻隐之心来放我呢?我是好人,坏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即便给他们做解释,但怎么解释,我解释的他们信吗?他们来了不仅不能帮忙,反而招来他们的围观,而且万一蒋公安他们回来,听说我大喊大叫,见有人在旁边看戏,他们会表演得更加出色。他排除了喊叫的想法,但他实在太难受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用力往下坠,想把绳子拉断,但他没有想到,吊捆他的绳子是棕绳,不仅拉不断,而且越拉越紧,双手被捆绑在后面,更加疼痛难当。

痛苦之时,他想起自己悲惨的命运。想到自己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九岁丧母,父亲挨批斗,初中刚毕业,父亲又上吊自杀,杀父之仇未报,自己天天**的书,听**的话,一直想做一个正直、善良、有用的人,没想到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还被抓到这里来受非人的折磨,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哎?老天爷,你既然要把我生下地,为什么用这么苦的命来对待我?天呀,你还有眼睛吗?你还有良心吗?他悲从中来,两眼挂满了悲切的泪花。他想,他如果是贫下中农子弟,凭自己成绩、能力和表现,他肯定在学校高中,在学校书和在这里受罪的差别,更令他悲痛不已。他想到自己是富农成分是改变不了的事,成分不改变,命运就不会改变,那么这一辈子不仅只是当农民,而且还要受辱、受气、受歧视,这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突然,他想到了死。他认为与其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冤枉,不如死了算了。他用头去撞墙,刚撞一下,头上疼痛难当,而且他想到这样根本就撞不死,反而是自己在给自己用刑,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公上本是天神下凡,加上又有众天神保护,他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撞墙把自己撞清醒了,自己为什么要寻死呢?我真的死了,他们安上一句“畏罪自杀”。我清清白白的人生,岂不被他们玷污了吗?不行,无论怎么都要活下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心里骂道:我日死你的妈,这是什么魔鬼世界?想到魔鬼,他忽然想到蛇神,但他又不知道蛇神在哪里?最后,他坚定了找蛇神月兑难的决心。

他想到结果后,他觉得脚尖和双手的疼痛减轻了些,但还是相当难受。此时大概晚上十二点钟左右,他突然想到四表哥、五表哥开门的钥匙还在他身上,他心里很着急,知道他们一般晚上十点钟要睡觉,到现在我都没有回去,他们只知道我在外面贪玩,哪里知道我被抓起来了,他们肯定恨我。怎么办?怎么办?正当他万分焦虑的时刻,蒋公安他们一行回来了。

蒋公安一进门,公上便求情的说:“蒋公安,把我放了嘛,表哥他们睡觉开门的钥匙在我身上,我不回去,他们进不到房,不能睡觉,肯定要骂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蒋公安不仅不领情,反而凶狠的说:“放了你,你想得美,对你这种坏人的同情,就是对人民的犯罪,把这个狗日的放下来,押到那边去。”

公上求情被拒,又说要把他押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他心慌极了,想跪下来向蒋公安求饶。在当他要下跪这一瞬间,他想到这些人是铁石心肠,万分恶毒,给他下跪他也是绝对不会放我的,既然这样,又何必下跪求饶呢?老子这双脚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岂能向这种杂种下跪。他仍然被捆梆着双手,两个民兵押着他向南门方向走去。

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路上也没有电灯,四处漆黑,显得阴森恐怖。走到南门十字路口,蒋公安给穿中山装的民兵说:“你们把他押到收容审查所去,交给收审所的人就是了。”

两个民兵连忙点头哈腰地说:“蒋公安,你放心,我们晓得怎么办。你回去休息吧。”

蒋公安笑了笑,和小个子公安朝和平路方向走了。

公上被两个民兵边拖边拉,押进向南门口一块栽满桑树的荒地走去。这个地方公上来过,是去年和刘元显一起来的。当时桑树上有很多桑泡果,他和显元还摘了不少桑泡果来吃。公上被两个民兵押解在桑树林中穿行,林中不远处亮着电灯。一会儿到了亮灯的门口,门口上方高高挂着一个二百瓦的大灯泡,把周围照得透明。门口站着一个身高约一米八,长得很英俊,穿着草绿色军干服,左腕戴着红袖章,肩上背着一支步枪的民兵站在门口,见两个民兵押着公上来,两个民兵给他点了点头说道:“蒋公安弄来的。”

站岗的民兵看了公上一眼,向穿中山服的民兵问道:“干啥的?”

穿中山服的民兵说:“这个狗日的顽固得很!到现在都还没有说出他干了什么坏事。”

公上利用这个时间,看了一下周边环境,里面的房子是用牛毛毡盖的,围墙和大门是用废木板搭的,上面还布了约一米高的铁丝网。两个民兵见公上到了这里一点不恐慌,像无事一样看这看那,气不打一处来,用力一推,把公上推进了大门。

背枪的民兵给二人说了一句:“你们走吧,交给我。”

两个民兵听懂了他的意思,会心地笑着走了。

背枪的民兵锁好大门后,转身严厉地问公上:“叫什么名字?”

公上立正地站着说:“我叫颜定国。”

民兵又问:“做了什么坏事?”

公上说道:“我没做坏事,我出来耍,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公上见这个民兵比自己大几岁,长得很文静、斯文,完全不像是要打人的人。公上的感觉基本上完全是错的,公上话还未说完,这个民兵一弯手,出右拳打在公上的左月复上,公上气往上涌,左月复剧烈疼痛,因手被捆在后面,不能用手去按住剧痛的左月复,本能的弯子,压住左月复部,减轻疼痛。

民兵打了公上后,什么都不说,推着公上到了一个小门前,把捆着双手的绳子解开,指着门口,叫了一声“滾进去”。

公上顺势踏进门,一个十五瓦的电灯炮悬挂在房中间,显得昏暗无力,一间约三十平方米的房子,地上睡满了两排人,形状像一个阿拉伯七字。公上站在地上,心想:“遭了,这里是关犯人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传闻中人见人怕的收审所吗?”不容他多想,从左边的地上站起来一个光着上身,穿一条内裤,剃着光头,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人,凶神恶煞一般的走到公上面前,指着右边的墙角吼道:“给老子滾到那里去睡”。〞

公上见他那个样子,便不领情,心想他自己都是个犯人,还这么凶巴巴的吼叫。但又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强忍着气,走向指定的位置。他到了墙角,见那里放着一个尿桶,便抬脚想迈开,谁知他刚想抬脚,又听见叫他的哪个犯人怒吼道:“就在那里睡”。

公上受到极大的侮辱,极不情愿睡在那里,但他没办法,很无奈地睡了下去。当他用手去拉被盖时,睡在地上的人不愿意将被子让给公上同盖,公上回头望着吼他的人,只听这个人又吼一声:“把铺盖让给他盖”。睡在地上的人很听话,向左移了移,公上便躺下了。当他钻进被窝的一刹那间,同床人的脚臭味、被盖的异臭味、尿桶里的小便臭味,同时向公上扑鼻而来。公上感到一阵阵恶心,他既不能用被盖捂着嘴鼻,又不能逃避臭味的袭击,他把心一横:“认了。”

刘龙显和刘忠显在家里坐到十二点都还未见公上回来,没有人会想到他出事,更不会想到他会坐牢。太平世界,公上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除了贪耍以外,没有第二个理由可说。刘龙显在屋里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嘴里不停地说:“这个公上,干啥子去了?再贪耍也不至于耍到现在都不回来?”

刘忠显扑在一条木板凳上说:“他少有进城,是不是走远了,找不到回来了,否则不会这么晚都不回来?”

刘龙显说:“哪里可能,公上马上就满十八岁了,他来过资阳几次,资阳就只有这么大,他哪里会找不到回来?”

等到近一点钟,还不见公上回来,弟兄二人只好回房将门敲开进房睡觉。

公上睡下后,心里想到四表哥、五表哥他们现在怎么办?是在等他回去开门,还是另外找地方借宿去了。他自己告诫自己,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去他妈的,看他们明天把我怎么办?想着想着,他睡着了,他还真能随遇而安。

公上这晚睡得很香,早上五点过后,同室的犯人不间断的站在他头上解小便,偶尔还要沾一点小便在他脸上,他不敢发作骂人,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有意的。听见尿桶里的水声,他知道尿桶里的小便要满了,他右边是尿桶,人来人往,左边是同床难友的臭脚,为了逃避这两边夹击的臭味,他侧了个身,仰面躺在铺上。

睡了一晚上,他感到双脚不自在,便将双脚弓在被盖里,他感到一阵轻松,可还没有享受到两分钟,只听一声“谁的脚不还债?看老子给他打断!”

公上不知谁在骂谁,没有任何反应。突然又听到一声“听不倒啊,他妈的,是不是要老子今天早上开荤?”开荤就是打人的意思。

公上仍不知道谁在骂谁,他想侧头看一看,这时同床的难友用手在被窝里抓住他的左脚,用力往下拖,公上方才知道是在骂他。他赶紧把脚放平,心想:“他妈的这些犯人也是,人家怎么睡觉都要管,互相之间没有半点同情心,真他妈的没意思。”想着想着,公上又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听到几声刺耳的、上体育课时,体育老师在操场上吹的“叫叫声。”只见同室的人,一个个急急忙忙下床穿衣服,同床的人也翻身起床,公上不知道他们要干啥,心想:“你们起床了,我正好一个人再睡一会儿。”他不管那么么多,闭着眼睛又睡了。

刚过一分钟,公上听到头顶上一声大吼:“你女圭女圭是不是想挨打,全部都起床了,你还在睡觉。”

公上睁开眼睛一看,昨晚叫他的那个犯人站在他头边,做出一副要打他的样子。他翻身起来,不知所措地跟着其他人出门。他见出门的犯人都整齐地站在院坝里列队,他不知站哪里,还是那个骂他的犯人给他指了一下说:“你站在最后的位置去”。

公上刚站好,只听到犯人报数,一、二、三、四、五……听到左边的犯人报了二十一名时,公上很聪明,他马上反应过来该自己报数了,接口报数二十二。昨晚背步枪的民兵,手里拿着纸笔,好像在记着什么。记完后,他将口哨含在嘴上,随着口哨声,犯人们从前到后,有条不紊地在院坝中间转圈跑步,公上紧跟其上,在地坝里跟着转圈跑步。公上没想到犯人的生活还挺有规律,整整跑了十圈,领头的犯人便带着往牢房里跑,进房的人都分别坐在自己的地铺上,公上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学着他们的样子,打着盘脚。

一会儿后,只见犯人们又纷纷起来拿着放在墙边的洋瓷碗,走在地坝里打了饭又端进来。昨晚叫他的犯人拿了一个碗和筷子给公上,公上跟着他出门打饭。分饭的犯人给公上打了满满一碗麦子糊糊,公上不知道这个打饭的犯人照顾了他,端着碗回到房里。房里的犯人都用异样的乞求眼光看着他,他无法去理会啥意思。他吞了两口,本身自己不想吃饭,加上麦子糊糊不上口,见自己满满的一大碗,肯定吃不完,便将碗中的麦子糊糊倒给身边站着的犯人。刚倒了一半,只见昨晚叫他的犯人跑到他面前吼道:“你女圭女圭现在嫌多了哈,等两天你女圭女圭就晓得了,吃不完的不准倒给其他人,只准倒给我,听清了吗?”

公上好象听清楚了,但感到奇怪,心里嘀咕道:“老子的东西,老子愿倒给谁就给谁?凭什么要受你管。”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犯人们用无可奈何的眼神回答了他,意思是说他是牢头,必须按他说的办。

公上索性干脆全部倒给了牢头。倒完后,刚想把碗筷放在地上,牢头的态度突然友好地说:“你现在还是要假装吃饭的样子,民兵看见你没吃,不仅要挨打,中午、晚上还要扣你的饭。”公上又将碗端起来,双眼看着门外。他想:民兵来了他才假装吃饭。

犯人们吃完饭,又分别排队在地坝里去排队洗碗,公上洗完碗回房,放下碗便要出门,牢头又凶狠地问:“干啥?”

公上回头惊奇地说“去解手。”

牢头说:“出门要喊报告,经同意后才准出门,这么不懂规矩?”

公上忙点头称“是”。出门后看见对面墙上用白墨写了“厕所”两个字,便走了进去。公上找了一个较为干净点的石条子蹲下,刚蹲下,牢头又从外面进来蹲下解大便,问:“你犯了啥子事?被抓进来。”

公上说:“我啥子事都没有做,昨晚我出来耍,他们用电筒照我的脸,我骂了他们一句,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说到这里,他问到:“嘿,忘了问,你贵姓,因为啥子进来的?”

牢头挣了一下大便,感到非常轻松后说:“我姓张,因为偷了两只鸡去卖,被抓倒了,就弄了进来。你没有犯事,应该没事,他们出了气,说不定今天就要把你放出去。我是出不去的了,可能要遭三五年劳改。”

公上说:“你这么严重呀?因为两只鸡被劳改,真不划算。”

张牢头说:“有什么划算不划算,你太年轻了,不懂这些?”他刚蹲下说了两句话,便解完了。站起来穿裤子时,提醒公上:“你要快点解决,你在这里呆久了不出去,民兵又要打人。”说完他就出去了。

公上解完大便回牢房,见牢友们又盘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张牢头拿着一张报纸在念,公上坐下后问同床的牢友:“这是干啥?”

牢友小声说:“别说话,是在学习。”

公上又觉得新鲜,坐牢都还要学习。他见到张牢头生硬而又吃力地念着报纸,心想:我的朗能力比你强十倍,你干脆拿给我念算了。他想归想,论资排辈,可能再有半年都轮不到他。学习完后,所有的人都还是座位不动,公上的双脚有点发麻了。他站起身来,想活动活动。谁知他还未站起来,张牢头又一声喝:“你干啥?坐好。”

公上见张牢头这么凶,这么认真,知道自己又违规了。坐下后,右边的牢友跟他说:“每天上午八点到十二点,只准座着,不准说话不准动,下午两点前睡午觉,两点至六点又坐,吃了晚饭坐两个小时睡觉。这是监规,不能违反,违反了要遭打惨。”

公上听了后,毛发倒立。心里叫道:“难怪不得坐牢,坐牢就得坐,难怪人们害怕坐牢哟。天哪,天天这么坐,怎么得了?”如此坐牢,公上感到全身不寒而栗。

公上不知自己能不能出去,心想:“老子天天想当大官,官没当成,却把老子弄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从这里出去,必然是坏人,名誉搞臭了,还当球的官,看来老子这辈子没有当官的命。”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颜定国,出来!”

公上抬头朝门口一看,见是昨晚挎枪打他的民兵在凶神恶煞地叫他,心里极不畅然,没好气地说:“啥子事?”

全牢房的牢友都用担心、惊恐的目光看着公上和民兵,右边的牢友又赶紧说:“要答‘到’。”公上没想到这里的规矩这么多,话已出口,也不好纠正。

民兵虽然做得很凶,但对公上违规的回答好像不在意,说了一声“出来。”

牢友都认为是公安要提审公上,想必公上挨一顿饱打是难免的。公上初生牛犊不畏虎,起身出门,站在地坝里。民兵见公上站在地上不知所措,语气虽然凶狠,但口气相对比较软和,说道:“站在这里做啥子?还不滾回家去。”

公上似乎感到很意外,怕他说错,指着自己问了一句:“放我回去?”

民兵点点头,打开大门放公上出门去了。公上出门后,觉得不对,这样回去怎样给表哥他们全家交待,而且他们又打、又抓、又关的,总得给我个说法呀?

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想到,他们敢乱抓、乱打、乱关人,他们会给你一个说法吗?说不定他们发了火,又把你抓进去,你能把他怎样?公上想到这里,又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

他风风火火地回到表哥家,见刘山登坐在马架子上,亲婆在煮早饭,见公上回去理都不理。公上自知昨晚一夜未归,惹他们生气,便在刘山登对面低着头站着,像做了错事的人,在父母面前任凭处罚一样。

刘山登见公上站在对面不说话,问到:“昨晚上你跑到哪里去了?”

公上掰着手指,低着头答道:“被公安抓到收容所去了。”

刘山登从椅子上一下跳起来,惊讶地问:“什么,你被抓到公安局去了。”

公上点点头。

亲婆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着公上。公上满以为刘山登要问他是因为什么被抓进去的,他好解释一下。谁知刘山登听了过后问都不问一下原因,便说道:“你收拾好东西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公上对叫他回家是意料中的事,但没有想到的是:刘山登连为什么被抓都不问,便叫他回家。他感到很委屈,于是便收拾东西。

刘龙显、刘忠显睡了觉到家里吃早饭,吃了早饭好去上班。见公上在收拾东西,刘龙显埋怨道:“你昨晚上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们一点钟才把门敲开进去睡觉。”

刘山登坐在马架子上生气地说:“哪里去了,被公安抓到牢房里去了,刚才才放回来。”

刘忠显感到很意外,凭他对公上的了解,公上是不会做坏事的。便问道:“他们为啥子把你抓进去?”

公上终于听到有人问他为啥子被抓的事,一下子控制不住心里的积郁,两行眼泪一下子从双眼中掉下来,他边哭边说:“昨晚上我洗了碗,出门去找你们,谁知刚走到前面三叉路口,两只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我骂了一句,他们便跑过来,拿着枪对着我,不由分说,把我带到交通局打了一顿,搞了苏秦背剑,鸭儿浮水,然后把我押到收容所关了一晚上,刚才他们才把我放出来。”

刘山登、刘龙显、刘忠显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不相信,认为公上在说谎,便叫公上从头尾再说一遍。他们听了后,刘山登说:“公安不是抓坏人的吗?怎么连好人也要抓,还打、还关?”他觉得不可思议。

刘忠显比公上大一岁,听了肺都气炸了,抓住公上的手说:“走,跟我出去。”他领着公上东到一家,西到一家,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将三哥刘万显、堂哥刘华显、刘国显、堂弟刘元显及朋友刘泉明、李明华、白志、刘登明、黑油灌等十多个朋友叫到一起,说了公上昨晚上的情况。

刘国显听了后说:“走,到收容所找他们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收容所,刘国显见收容所的门关着,一脚就将门踢开,门顺势倒在地上,还是昨晚挎枪的那个民兵先是一惊,然后用手取下肩上的步枪,刘国显上前推了他右肩一下说:“少来吓老百姓。”他指到自己的左胸说道:“你有种的就往我这里开枪。”

民兵见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惊慌失措。他看见公上站在刘国显后面,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刘国显指着他问:“昨晚上是不是你打了他,把他关在这里,他犯了什么法?”

民兵疾口否认,说:“我没有打他,是蒋公安他们把他抓来的,我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要找你们去找蒋公安。我只是看守犯人的,其它什么事我一点不知道。”

公上本想站出来指证他打了他,但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刘国显得理不饶人,厉声问道:“蒋公安在哪里?他叫啥子名字,他凭什么抓人、打人?”他指着公上问:“他犯了什么罪,要把他关起来?叫蒋公安出来说话。”

民兵胆怯地说:“蒋公安没有在这里,他在哪里我不晓得。”

刘国显见在他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转身一挥手说:“走,到公安局去找蒋公安说理。”

公安局离这里很近,一行人又到了公安局门卫室,刘国显问一个坐在办公室写东西的人:“请问蒋介石安顺蒋公安在哪里?”

坐在里面写东西的人抬头一看,见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不妙:“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刘国显虽胆大,一想即使找到蒋公安了,又能把他怎样,何况他根本就不见面,于是,一行人出了公安局大门,丢了几砣石头在槡树地上出气,便分头回家了。

刘金显从乡下一早走路到城里去上班,顺便来看一下父母和公上,听了刘山登说了公上的事后,便坐在刘山登身旁。看见公上回来,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公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坐在桌上吃饭,刘山登还是责怪公上说:“叫你不要出去,你偏不听话,这下好了,人吃了亏不说,还找不到地方说理,整倒我们都没有面子,不好给外人说。不是我不要你在我这里做活路,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倒霉,吃了饭,你还是自己回去。”

公上默默地点点头,吃完饭,刘金显拿出了两元钱给公上,说了一句:“你只好回去,今后有办法再说。”公上非常理解二姐夫对他的关心和同情,他告别二姐夫全家,坐车回家。

不知公上回到家里又咋办?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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