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上写好,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把写好了的心得交到她手上,出门便走了。她坐在讲台上,含笑看着公上走。她以为公上要回头看她一眼,谁知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教室里的其他人大部分写不来字,都坐在教室里看着她。见她对公上这么好,这些人不懂风情,更不懂什么情和爱,更不要说什么秋波送情了,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周老师会看上公上。
下午出工,张万德和公上在一起挖土,张万德问公上:“上午喊你去开会,开了些啥子?”
公上使劲挖了一锄地说:“开他妈的丕会,学了一张报纸,然后喊写心得体会,便完了。”
张万德站着说:“你晓不晓得喊你去开会的真正意图?”
公上知他话中有话,预感到开会不是去学习,而是其中有大问题,答道:“不晓得,怎么?你晓得喊我去开会的真正目的?”
张万德神秘地说:“听说不晓得哪个地方,出现了反革命标语,喊你们去是斗笔迹,把你作为嫌疑对象。”
公上听了恍然大悟,气极地说:“李之黑这个狗日的东西,老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出工,他为了害老子,把老子列为怀疑对象,狗日的好事不让我沾上边,坏事他硬是要无中生有的把老子扯上,故意臊我的皮。总有一天,老子要报仇雪恨。”
张万德说:“你怎么报?他是队长,上数**大,下数小队长歪。在这里是他说了算,现在都把你当成反革命了,他下一步还不晓得要啷门整你,你还是该想法给他送点啥子嘛。”
公上气得把锄头挖在土里,说:“老子给他送个球!不说老子没得啥子送,就是有,老子宁愿拿来喂狗,也不送给他。老子等他整,看他龟儿子能把我整倒啥子程度。只要不整死,总有一天老子不会放过他,天仓满的时候,他狗日的会显报应的。”
一下午公上都在想在恨,他认为李之黑不是简单的给他过不去,而是一有机会,就要把他置于死地。他弄不清楚李之黑的心为什么这么黑,他逼死父亲,自己要为父报仇的想法从没给人说过,而且好像没事一样的对他,他不应该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他应该对我感到愧疚,进行良心上的内疚才对。为什么他害死父亲过后,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会给我如此过不去呢?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知道何国利早就出卖了他。
爱恨交织,恩怨情仇是公上每天晚上睡觉时所必须反复思考的。他对李之黑的恨,随着李之黑一天天、一次次对他的迫害而加深。他寻找蛇神的想法也与日俱增。他对周君兰的思念也日日夜夜在加剧,他每晚都要在这两方面想上一、两个时辰方能入睡。
为了见到周君兰和周君兰的那双眼睛,一天下午,公上邀黄东旭去村小学校操场坝上打乒乓。公上和黄东旭刚打了两盘,周君兰正好放学,也来和公上对打。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不离开公上的双眼。公上也用一双有节奏的、恰到好处的、含情脉脉的眼睛回报。俩人好像说了很多话,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都在说:“我好喜欢你,我爱你。”每对视一次,他俩的心灵都要受到一次难以言状的强烈震撼和喜悦,那种震撼是愉快和幸福的。每对视一次,他们的双眼都同时离开,然后又同时相对,没有语言,没有约定,心有灵犀,自然产生节奏。如果没有黄东旭在,凭着爱情炽烈的焰火,凭着眼神的交流和期盼,他们会专注地走向对方,然后拥抱,抚模,亲吻,说:“我爱你,想你。”
第三盘周君兰输了,站在一边看,一双眼眼始终看到公上,球落在地上,她为公上拾球。公上输了,她叹息一声。公上和黄东旭对打,心不在焉,打着球,一双眼睛也时常看周君兰。周君兰感到无比幸福和兴奋,两人都沉浸在爱意绵绵的爱河之中。
黄东旭当了电灯炮,心里的嫉妒和被捉弄的感觉非常难受,气得两眼发直。他本来很喜欢周君兰,陪公上来打乒乓是想和周君兰说说话。他不能奢望周君兰能喜欢他,但只要能看到周君兰就十分满足。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知道他看了周君兰多少眼,周君兰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怕是看他一眼也好。她好像当他根本不存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只看公上。他心里骂道:公上是富农,我是中农,你喜欢公上哪点?又见公上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她,他两个一来一往,把老子当配盘他恼火,他愤怒,他仇恨;他见周君兰又在给公上捡球,他也故意输一盘,故意等周君兰帮他拾球。
周君兰双眼还是微笑着看着公上。公上晓得黄东旭的心理,用嘴向周君兰一歪,周君兰转过头去,见黄东旭站在那里不发球,很奇怪地看着黄东旭。
黄东旭笑着说:“你帮我拾一下球嘛?”
周君兰慢条斯里地说:“你这个崽儿才怪呢,我啷个要给你拾球?”
黄东旭不服气,但又讨好地说:“那怎么你每次都帮他拾球呢?”
周君兰不怒,反看着公上得意地说:“你这个崽儿哈得很,我给他拾球,关你啥子事?我愿意给他捡,你又啷个?”
黄东旭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周君兰给他说了两句话,他也感到很满足,自己捡起球来发球。
公上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打球上,结果这一局他输了。黄东旭说:“你输了,你该下,该她上。”
周君兰指着公上说:“我不给他打!我要给你打。你刚才赢了我,我不服气,我要和你再比一回。”
黄东旭心里老大不舒服,他不敢违背周君兰的意思,讨好地将乒乓拍送到周君兰手里。周君兰毫不客气,拿过球拍,欢欢喜喜地和公上打了起来,举手投足,都看着公上开心地笑。
黄东旭为了再讨好她,每次都帮她拾球。公上为了捉弄黄东旭,他故意把乒乓球打落到很远。黄东旭有点不高兴,动作慢了点。周君兰骂道:“你这个崽儿,啷个的,快点噻。”黄东旭被她骂得高高兴兴的,更加卖力地给她拾球。
打了一会儿,公上想试探一下周君兰的心态,故意把机会让给黄东旭,便说:“我不想打了。”
黄东旭趁机高兴地说:“你不打你先回去,我和她打一会儿再走。”
周君兰将球拍丢在乒乓台上,看了公上一眼,说:“哪个跟你这个丕哈儿俩个打哦?”说着便回教室去了。
黄东旭在回家的路上说:“要是她能看我像看你那么一眼,我睡着了都要笑醒,死了都值得。”
公上低着头笑着说:“你再讨好她点,说不定她会给你递个秋波,让你高兴一回。”
黄东旭得意地说:“只要你不在,说不定她真的要给我表示表示呢?”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了。
黄东旭已经被周君兰迷住了,隔了一天下午,他见公上没有出工,又约公上去打乒乓。公上说:“你不是不想要我去吗?我去了你难受。”
黄东旭站在公上的门坎上说:“你不去不说打乒乓,她连理都不理我。昨天我单独去了,我想给她说话,邀她打乒乓,她反而骂我‘哈儿’,便不理我了。所以还是要你去她才会来打乒乓。”
公上听得心里乐滋滋的,卖弄地说“这样吧,现在还早,她还在上课,等一会儿要放学的时候我陪你去,如果是她来了,打一下我就走,然后你就陪她打。你要抓住机会给她说你很喜欢她,并说你这辈子变牛变马,都愿意侍候她。说不定她被你的痴情感动就答应了你。”
黄东旭担心地说:“她怕不会干哟?不过管她妈的,试一下也行,她不干就算球了。”
公上心里暗自发笑,心想这样也好,一是考验周君兰是否对他有情有意,二是观察周君兰是否是水性扬花之人。隔了一会,两人慢慢地到了村小,开始打乒乓。
半小时左右,周君兰放学了。她从教室里出来,见公上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站在乒乓台旁边,神采奕奕,卓而不群,再加上挺拔秀颀的身材,宛如玉树临风,木秀于林,令她芳心激荡。她见公上对她含情一笑,她也含情回之一笑。黄东旭呆呆地看着周君兰笑,但周君兰始终看着公上走过来,连看都没有看黄东旭一眼,她当然不知道黄东旭在笑着给她打招呼。黄东旭见她没有理他,便讨好地将球拍给她。她接过球拍好像怪黄东旭给慢了,极不高兴地白了黄东旭一眼,便高高兴兴的和公上对打起来。刚打完一局,公上说他要去方便一下,把球拍给了黄东旭。
刚打一局公上就要走,周君兰不高兴地说:“搞快点回来哈!”
公上边走边说:“你们先打,我解完了就回来。”
乒乓台在村小教室下方,此时太阳正好西下,教室刚好把乒乓台的阳光掩盖完,乒乓台周围一片阴凉,是打乒乓的最好时候。公上走到上面这间教室的墙壁边躲了起来。里面是厕所,外面是个牛滾凼。牛滾凼有几十个平方米大,水有一米多深。有两条牛在里面洗澡。牛滾凼外面是一片土地,地里栽满了红苕和包谷。青青的红苕藤布满了大地,绿绿的包谷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摆。公上躲在这里看风景,心里想着周君兰,这种感觉非常怡人。
黄东旭只和周君兰打了一盘,周君兰见公上还没回来,便停下来给黄东旭说:“我不给你打,你去找一下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转来?”
黄东旭厚着脸皮说:“他可能要等一下才转来,我们两个打不是一样的吗?”
周君兰美目一横,说:“看到你这个哈儿就烦,你去不去喊?你不去喊,我就走了。”
黄东旭怕她走,不敢多说,只好跑去找到公上。
公上站在墙壁边,见黄东旭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问他:“怎么样?你给她表白没有。”
黄东旭恼怒地说:“表白个球!你刚一走,她就回头看了你几次。见你还没有转来,她就不跟我打了,叫我来找你,你不转去,她就要走了,我哪里还敢说其它的。走,快点,转去。”
公上故作姿态地说:“趁她一个人在,你放开胆子给她说,不是平常难得有这种机会嘛,我就不转去了。”
黄东旭干脆地说:“不行,我这样平白无故的跟她说,她不打我两耳巴子才怪。你还是转去,陪她打会儿,多看她一会儿也安逸。”公上本身就想转去,但他假装执拗不过黄东旭,勉强地回去了。
周君兰看见公上,心情一下子又高兴了,责怪道:“你说一会儿就转来,啷个走了这么久,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说话不算数?”
公上假装失忆地说:“啊,对不起,顺便解了大手,耽搁了一下。”
两人又高高兴兴的打了起来,黄东旭知道周君兰不愿跟他打球,他干脆就不打,只给周君兰拾球。周君兰、公上会意的只管打。黄东旭每次拾球后,都想亲自送到周君兰手中,但周君兰始终用眼睛横着他,右手用球拍在石台子上一跺,嘴里说:“哈儿,丢上来噻”。黄东旭只好乖乖地将球丢上石台上。
有一次,乒乓落在周君兰身边几米之处,她躬身去捡球,因穿的单衣,背上露出了手掌宽的雪白肌肤,公上和黄东旭同时都看到,公上马上转开眼睛,黄东旭则两眼像长了钉子似的,死死的盯着。周君兰捡了乒乓起来见他如此,骂了一句“丕哈儿”。给公上妩媚一笑,两人又开心地打乒乓。
李之黑在公社得了个先进队长的荣誉,农业学大寨,被选到县里组团去参观学习山西省昔阳县昔阳公社大寨大队。李之黑出了远门、坐了火车、去了大寨大队,见过大世面,回来后,见到人,头是偏着的、眼睛是望着着天上走的,见到任何人都不打招呼。公上活着一直是他一块心病,他见公上一天一天长大,而且公上在他面前死不低头,他这块心病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他想了很久,思得一计。解放前他在颜家当放牛匠时,多少知道兰阴阳、谢道士、色空和尚念的偈语,比如“丁酉之年,天鸡下凡”,也知道颜宗德的坟墓是块风水宝地,更晓得公上住的房屋是个好屋基。想到这些,他决定把公上的祖坟和屋基的风水破了。他不敢挖祖坟,以学大寨建梯田的名誉,把颜崇德坟前的小潭填了,把凤石和龙石打烂来砌梯土,十多天时间,全生产队一百多人便翻天覆地,把原有的山形地貌全改变了。
转眼到了冬季,大队在村小召开冬季征兵动员大会,凡是参加劳动的适龄青年都要参加。公上、袁文勇、黄东旭一路到了村小。不一会,张万德、曾清凡等人也都来挨着公上站着。华二旦超了龄他也要来开会,也来挨着公上站。支部书记谭阳中念了县征兵办公室文件,传达了公社给每个大队的征兵指标。他说完后,大队长李安元做了动员,保卫边疆、保卫祖国,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之类的话。李安元在讲话时,黄东旭用右手拐了一下公上的腰。公上回头看他,他嘴一噜,公上顺着他嘴噜的方向看去,周君兰站在他右后方二十米远的乒乓台处,正看着他。她见公上回头看见她时,她又含情一笑。公上自然眼随情变,含情一笑,回报了她。随后,他俩有节奏的相互传情,两人都低下头,默默一笑。公上每每回头被袁文勇发现了,他看了几遍,见公上又回头时,他嘴里念一声:“碰。”恰好是公上与周君兰传情对视的刹那。公上的秘密被袁文勇看穿后,心里发慌,脸上发红,埋下头再也不敢看周君兰了。袁文勇拍了一下公上的肩说:“嘿,看不出。公上娃儿还会秋波送情呢?高、高、高。”在他心里,农村的娃儿应该是不懂情爱的。
公上见袁文勇把他们心思说穿了,心里又高兴,又发慌,说:“你乱说,你乱说,根本没有那回事!”
散会时,公上背着袁文勇给周君兰送去一个眉眼,周君兰也用右眼一眨,还给了公上一个媚眼,两人心旷神怡地回家去了。
公上和周君兰之间的情感,在两人的心灵中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只争公上亲口说穿了。公上每天晚上睡觉时,都决定第二天去亲口给周君兰说穿,但到了第二天他又没有这个胆量。他一想到给陈月月写的信被陈月月公开后的场景,富农成分、农民这三方面的现实,他的勇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始终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单相思。万一周君兰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答复他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刺骨的话语,自己怎么下台,还不如就这个样子还安逸些。
西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实为居家胜地。颜碧玉到西昌两月有余,除了想念和牵挂公上外,日子也过得舒畅怡人。颜文金夫妇同她也处得十分融洽,从不让她干活。李文华是一个传统性的女人,三从四德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只要是颜文金想的、说的、做的,她都百依百顺,万分顺从。父、母、女仨天天有说有笑,开开心心。
一天晚上吃过宵夜,父、母、女仨吹牛吹到九点多钟,颜碧玉便到临水小屋去了。颜碧玉走后,颜文金给李文华说:“你给她热好洗澡水,她可能要洗澡。”李文华高兴地答应,颜文金便到了颜碧玉住的临水小屋。
颜碧玉正在床边收拾晒干了的衣服,见颜文金来了,说道:“爸,你还不睡吗?都九点过了。”
颜文金坐在床前的一条竹椅上说:“你妈还在给你热洗澡水,等她给你热好了才睡”
还未等他说完,颜碧玉说:“哪里要麻烦妈热,等一会我自己去热就是。”
颜文金说:“谁叫你那么讨人喜欢,她害怕累倒你了,我叫她等你自己去热,她都要给你热好才睡。”
颜碧玉感动地说:“妈对我太好了。”
颜文金做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的意思是老子对你就不好啰?”
颜碧玉自知失口,笑着说:“哪里,哪里,爸、妈对我都好。”
颜文金不依不饶,说:“老子不仅只是对你好,而且是更好,天天老子都想到你在,想让你哪门开心,你说老子对你好不好?”
颜碧玉又感动地说:“爸对我太好了,太宠爱我了,我都有”
未等颜碧玉把话说完,颜文金便说道:“你晓得老子宠爱你就好。”说着他把话题一转:“老子来给你说个事,你听了不要着急哈。”
颜碧玉紧张地看着他。颜文金说:“我托了两个人去给你说媒,都没有说成,城里的小伙子要说吃国家粮,有工作的。农村有条件好的,又不愿意倒插门。你长得这么漂亮,这附近又没有合适的,有人想来提亲都不敢开口。你都二十一岁了,再不说人,成了老女娃子,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我服侍两老一辈子就是了。”颜碧玉仍然开心的笑着说。
颜文金高兴地站起来说道:“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哈,今后你嫁不出去你可不要怪我,老子就让你侍候我一辈子。我走了,你等一会儿自己提水洗澡哈。”
颜碧玉忙送他到门口,说道:“要得,要得,爸走好哈。”
颜文金回到堂屋,见妻子热好水已经到房间里去睡了,他也去睡了。
房屋两面环水,一道围墙和大门就把世界隔绝,加上喂了条狗,道不拾遗,夜不闭户。颜文金一家每晚睡觉,为了进出方便,除扣好大门外,都是一家人,院内房门都习惯不扣。颜碧玉收拾完衣物后,便到堂屋里去打水洗澡,洗完澡后,便进临水小屋上床拉息电灯睡觉。
西昌晚上的气候特别好,不冷不热,十分好睡觉,不一会儿,颜碧玉便睡着了。她习惯仰卧睡觉,睡得很熟很香,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什么时候,颜碧玉梦里梦中地感觉到脸上、身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到罪恶正在发生,还想睡。瞬间清醒后,惊呼一声“啊呀”,便想用力去推身上的人,推不开,把她抱得死死的。她挣扎,除了两只手脚可动外,头和身子被压得挣扎不得,这时喊叫已不起任何作用,除了挣扎还是挣扎。
黑暗才刚刚开始,天明还很遥远,女人被强暴,挣扎的结果是给男人更多的刺激。她被性侵了。黑暗中,她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她惊骇,她愤怒,她仇恨,这个男人还在她身上,她用双手掐住这个男人的脖子,想推他下来,推不动。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畜生!老子要卡死你!”
一个女人的力量是根本掐不死一个大男人的,这个男人让她卡了一会,然后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我终于得到你了。”
颜碧玉用力推开他,拉开电灯,翻身下床,忙穿着衣服。
颜文金坐在床上笑着,继续欣赏她的玉体。
颜碧玉边穿衣边流泪,看都不看颜文金一眼,就往外走。
颜文金跳下床把她抱住往回拖,边拖边说:“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哪里有你容身之处?”
颜碧玉怔了一下,想到:“是呀,我往哪里走,户口在这里,走到哪里都立不住脚。回家,哥嫂自顾不暇,最多顾一时,岂能顾一世。公上一个人的口粮都不够吃,我的户口又办不回去,分不到粮食,我回去吃什么?”想到这时,她悲愤交加,挣开颜文金,扑在床上哭喊道:“天哪,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老天爷,你有眼睛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是什么世道?”
颜碧玉的哭喊声只有她和天、地、水,颜文金及李文华和狗能听到。李文华听到颜碧玉的哭喊声,躺在床上流泪。她同情颜碧玉,但她无力帮助颜碧玉。她明知颜文金抱养颜碧玉的目的,但她无力阻止。三从四德重中之重便是从夫。这种哭喊声她不是第一次听到,是第二次。几年前,颜文金把他的外侄抱来当儿,外侄结婚后,外侄出门未归的一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哭喊声。外侄回来后没几天,便搬出去住了,然后自己修了房子,从此不认他这个舅舅,两家反目成仇。她想到这些,除了怨自己命苦外,就只有常常以泪洗面,以泪相伴。
颜碧玉扑在床上喊天叫地地哭诉,颜文金在旁边笑着,陪着。此时天上下起了阵雨,风也从门外吹进了屋,月亮和星星躲在云层中,天地也为之悲切。颜碧玉哭喊了一会,突然感到手上有什么东西粘糊糊的。她睁眼一看,是床上的血。她想到自己宝贵的青春就被颜文金这个禽兽糟蹋了,她心如刀绞,万念倶灰,除死之外,无他活路。想到这里,她起身又向门外跑去。
颜文金有先知先觉之能,挡在门口说道:“你是不是想去跳水,你去呀,你死了就说你洗衣服不小心滑下池塘里淹死的,让你死都死不明白。”
颜碧玉又怔在屋中。这时颜文金走过去想搭她的肩膀。颜碧玉一双眼睛仇恨地看着他,吼道:“滾开。”
颜文金不怒反而坐在椅子上说:“我晓得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什么都不想听,但你必须要听!”
颜碧玉恨着他。他继续说道:“我晓得你现在很恨我,但是你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户口在我这里,你走到哪里都没法立足,就是想嫁人,人家都不敢娶你。我不同意办迁移,哪个敢办起走!你家里无依无靠,公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以说你是走投无路。其实这样哪点不好呢?我对你这么好,又这么喜欢你,爱你,生活无忧无虑,我又把你当心肝宝贝,今后找个人来上门,我们长期这么过日子,哪点不好?”
颜碧玉仍怒道:“你这个畜生,亏你说得出口,我是你侄女,你是我爸,你不怕天打雷劈,死了下地狱吗?”
颜文金厚颜无耻地说:“什么侄女,隔了几代了。叫爸爸是安的,是个称呼而已。至于什么天打雷劈,下地狱的事,现在不信这些了。”
颜文金并非恐吓、威胁,也并非打胡乱说,他说的是事实。颜碧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好认命了。
一个月后,她知道颜文金要出去做泥水匠挣钱,他想到公上在家里很苦,也想要公上来保护她,她强迫颜文金将公上给他当徒弟,带公上出去当泥水匠。颜文金无奈,只好叫她写信给公上。
公上越来越大了,赤龙越来越不好控制了。不过有一点他对蛇魔很赞赏,就是不给公上任何机会展现天功,好事不让公上沾上边,坏事尽往公上身上套,让公上生不如死,受尽人间折磨,以解他心头之恨。
春节前一个多月,公上收到颜碧玉从西昌写来的信,在拆信时,他眼里挂满了泪花,看信时,哭得泣不成声。颜碧玉在信中表示对他的问候和牵挂,令他伤感不己。他想到三姐离乡背井,寄人篱下,远在他乡孤苦伶仃,无亲无故,连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其喜怒哀乐,荣辱得失无人问津,不由辛酸落泪,伤心哭泣。他当然不会想到三姐在西昌过的并非是天堂,而是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他含泪看了颜碧玉写给他的信,信中除问候思念牵挂外,还叫他接信后立即到西昌,颜文金答应带他去学泥水匠。
公上把信的内容给二嫂、三哥、四哥讲了一下,并说他要到西昌去。他收拾好换洗衣服,洗漱用具,第二天一早,到父母坟前去拜了三拜,心里祷告道:“大爷、妈,我要到西昌去了,你们别挂念我。我想到西昌去找蛇神,求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找到。”拜完之后,他在当门赶车出发,第三日便到了西昌。姐弟俩见面抱头痛哭。公上只以为是颜碧玉想念他、同情他而哭泣。
耍了五天,颜文金便带公上到西昌群山怀抱的、代号为55保密单位旁的一个建房工地学泥水匠。开始是每天做小工,抬河沙、拌水泥。他边做小工边看师傅们砌砖,他心想:这有什么学的,一看就会。包工头叫徐昌胜,带了一个徒弟叫李小民,同公上一起干杂活。颜文金是他请的高级泥水匠,公上是颜文金带的徒弟,名为师徒,公上还是叫颜文金“爸”。
干了十天杂活,公上、李小民都被师傅带上墙砌砖。他们俩是学徒,外墙是清水墙,是师傅做的,他们只能砌室内的隔墙。公上按每天看见师傅砌墙的程序,挂好吊墨线,左手拿砖,右手用砖刀在沙浆桶里凸一砖刀沙浆,往砖上顺势一挂,沙浆在幺二墙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再用砖刀一划,沙浆自然向两侧均匀分开,左手将砖放上,右手用砖刀在砖上敲几下,直到与吊墨线平行,再砌第二块砖。
不知公上能不能学会手艺?篇幅所限,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