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只有十二个人,刘大汉没有月兑产,自己也在埋头锤,他人长得胖,汗水看起来比其他人多,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的地方,被汗水浸湿透了。他见公上、大华、毛涛三人优哉游哉的样子,便丢下铁锤问:“你们怎么不干了呢?”
公上、大华笑而不答,毛涛卖弄地说:“我们已经干完了,而且每个人还锤了五根。”
刘大汉不信,说:“你骗人,你们三个怕是神仙,比我们要能干几倍?”
毛涛说:“你不信,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刘大汉站起身来,走到他们三个人锤好了的道渣上,这里刨刨,哪里挖挖,然后惊奇地说:“当真的呢,你们是怎样搞的,这么快?”
三人都只笑不答。刘大汉望着公上说:“小颜,你出的啥子鬼点子?说出来,让大家都学你们的这个样子干。”
公上走到刘大汉的工地处,叫大华、毛涛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做法,工友们看后都深受启发,模仿这种做法,但刘大汉说:“你这个办法不行,万一在验收时,人家挖到了这堆鹅蛋怎么办?”
公上说:“隔这么远一堆,他好容易挖倒,实在挖倒了,那只有自认倒霉,返工就是了。”
刘大汉仍然摇头,好像有了更好的办法,说:“今天都要收工了,明天看我的。”
第二天,刘大汉将那些不好锤的、倒大不小的很分散的铺压下面或中间,上面仍然用四公分以下的和新锤烂的小碎石盖面,十二个民工有效仿公上的,有效仿刘大汉的。不到一月,一公里的道渣便完工了,民工在工棚里休息,紧张地等待着验收。
刘大汉一个人去请了铁路局的人来验收,下午,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工棚说:“还是应该按小颜他们的办法整,他们的那种搞法都过了关,我们的那种搞法全部返工,还挨了批评,说再发现弄虚作假,不仅分钱不发,还要罚款。明天,凡是按我那种整法的,都去返工。”
基于刘大汉是头儿,公上叫大华和毛涛去帮刘大汉返工,刘大汉十分感动,说:“按这种搞法,这里的工地只有两公里叫我们做,最多干一个月,我今天到米易去一趟,找一下刘癞子,看有其它工地没有,有的话,到时候我们又一起去。”
公上说:“要得,你的活路我们三个帮你干,你安心去联系。”三个人当天便把刘大汉的活返完工了。
王秀当天收到公上的信后,看了十遍,边看边流泪。她问送信的人:“你晓不晓得他走哪里去了?”
送信的人摇了摇头,说:“不晓得,他只叫我把信交给你,没有说其他的。”
李玉在旁边不知发生了啥子事,见王秀哭得这么伤心,紧张地问:“啷个,他走了?”
王秀把信给他她,她看了后骂道:“这个丕崽儿,太绝情了,不行,去把他找转来,让我来收拾他。”
王秀掉着泪说:“他人都不晓得在哪里,怎么找?”
李玉一愣,看着送信的人,问道:“他是一个人走的,还是和其他人一起走的?”
送信人苦笑着说:“他们是十多个人一起走的,但到哪里我不晓得。”
李玉穷追加不舍:“他们是回家,还是到另外的工地干活?”
送信人说是:“可能是到另外的工地干活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晓得。”
李玉把信递给王秀,顺便拉着她的手说:“走,找刘癞子去。”
王秀听后转涕为笑,高兴地跟在李玉后面。二人到了铁路下面的农家,李玉站在地坝里高声叫道:“刘队长,出来!”
挖地基的小工走了,还有泥水匠和木匠等人在工地上干活,刘癞子是包工头,当然不能走。他正和在屋里休息的工人打拱猪。他长得白白胖半的,因他是癞子,再热的天都戴着一顶青蓝帽子,听到李玉的叫声,翻身起来,走出门外,见是王、李两位施工员,忙问道:“哎呀,两位仙姑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有啥子事?”
李玉挽着王秀的右腕,不客气地问:“你晓得刘大汉他们到哪里去了?”
刘癞子不知发生了啥事,紧张地说:“到炳谷去了,怎么,有啥事吗?”
屋里的三个民工也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二人。
李玉不依不饶,厉声责怪道:“他们走你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呢?他们去干啥子去了?”
刘癞子不敢惹两位小姑女乃女乃,因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怕原来的工程质量出了问题,便苦笑着,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晓得你们要找他,所以就没…没有给你们打招呼……”
李玉听不惯他啰嗦,急问道:“我是问你他们到炳谷去干啥子去了?”
刘癞子忙答道:“他们是去锤道渣去了。”
“在炳谷哪个地方锤?”李玉咄咄逼人。
刘癞子已经很习惯这种无礼的问话了,说道:“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不晓得,但肯定在炳谷。”
王秀这时问道:“那要怎么才找得到刘大汉?”
刘癞子边想边说:“这个……,这个,我也不好找,不过刘大汉肯定是要上来的,等他上来我问清楚。”
王秀说:“不消,他上来你叫他来找我就是了,记住,叫他一定要来找我。”
刘癞子马上说:“好、好,我记住了。”见二位的态度比较缓和,便试探性地问:“二位仙姑找他啥子事?我才好给他说?”
李玉说:“啥子事你不管,他上来你一定喊他来找我们就是了,记倒哈。”
刘癞子笑容可掬地说:“记得倒,记得倒,你们放心。”
王、李二人走了。
待二人走后,刘癞子说道:“狗日的刘大汉不晓得又惹倒啥子事了?使这两个先人板板亲自找他。走,进去继续打牌。”
刘大汉上午高兴地到了米易,到了刘癞子住的农家,见刘癞子在打牌,笑嘻嘻地叫道:“刘二哥,又在耍啊?”
他和刘癞子是隆昌人,是老乡,喊得很亲切。刘癞子听到是刘大汉的声音,马上回过头来,惊叫道:“嘿,大汉,你终于来了,你来了有你好果子吃,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得罪了王施工和李施工,你们刚走那天,她两个就凶神恶煞地跑来找我,问你跑到哪里去了。”
刘大汉想了一下说:“没有呀,我怎么敢得罪她们呢?”
“没有得罪她们,她们那么凶找你干啥?还给我说,你上来了一定要去找她们,我给她们下了保证的。”刘癞子边打牌边说。
刘大汉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后脑说:“哎呀,我晓得了,她不是找我,是找小颜。”
刘癞子问道:“小颜是哪个?她们找他干啥?”
刘大汉高兴地说:“哎呀,你不晓得,这个娃儿凶得很,就是前次他喊王施工来查我们的质量那个娃儿,王施工想和他耍朋友,他还不想干……”
刘癞子打断他的话问道:“啥子啊,王施工想和一个农村娃儿耍朋友,他还不想干,王施工长得那么漂亮,是不是中了邪哦,这个娃有那么凶?”
刘大汉笑着说:“说起来是没有人相信,但就是这么回事。这个娃儿不仅讨女人喜欢,还满脑壳的鬼点子,这次在炳谷,全好得他,不是我们这个活路做不下来。”
刘癞子想打牌,说道:“再凶还不是个农民,有球的用。算了,你快去找王施工,别影响我们打牌。”
刘大汉说:“我来是想问一下,我们那边的工地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落实了新工地没有,有的话,我好安排。”
刘癞子说:“有一个工地正在联系,等落实了再说。”
刘大汉起身说:“好嘛,那我等你消息,我去找王施工去了。”
刘大汉一个人到了米易糖厂工地,刚进门口,李玉在两百米外便看见了,高兴地说:“刘大汉来了。”王秀回头一看,急忙向刘大汉走来。李玉在后喊道:“刘大汉,你死到哪里去了,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刘大汉边走边笑着说:“哎呀,我们走的时候没有搞得赢,怎么,王施工焦倒了吗?”
王秀先到刘大汉面前,急切地问:“他在哪里,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快说?!”
刘大汉卖弄地说:“当然哦,我们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肯定在一起噻。”
王秀又问道:“你们在炳谷哪点儿?我要去找他。”
刘大汉说:“就在炳谷火车站下车,过了大桥,穿过遂道走一百多米往右拐,下去又走一百多米,那里只有一户农民的房子,我们就住在这家人屋里。”
她对炳谷比较熟悉,炳谷下去便是渡口,听后使劲地点头,说:“你千万不要给他说你告诉了我,我害怕他再跑。他如果跑了,我要找你要人哈”
刘大汉笑着说:“好嘛,我不给他说就是。怎么,你要来找他?”
王秀摇了摇头,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不准给他讲就是了,千万、千万。”
刘大汉当天下午回来,公上他们早已收工,全部坐在地坝边竹林下的阴凉处,见大家在耍,高兴地说:“刘癞子新包的活路还没有最后落实,他叫我们先把这里的活路干完再说。”
他看着公上突然搞忘了对王秀的承诺,说道:“喂,小颜,我都碰到王施工了,他问我你在哪里,是不是跟我在一起?”
公上紧张地问:“那你有没有跟她说?”
刘大汉怔了一下说:“没有,没有。你不晓得怕她啥子?是我来,我巴不得让她晓得,有福都不会享,划不着。”人们笑话了一会儿,当夜无事。
第二天是五月初五,人们都在议论五月初五的端阳节,为自己不能回家过节而伤感。刘大汉安排房主端阳节去割点肉回来给大家打牙祭,人们想到明天要吃肉,便又淡化了思家的低落情绪,纷纷出去返工去了。
公上、王大华、毛涛等其他两三个人因未返工,便在床上休息。几只猪在楼下猪圈里打转,吼叫,猪圈里的猪屎臭味带着一股清香伴着三人睡了一个多月,三人已经习惯了,下午公上和大华在猪圈楼的铺上睡午觉,毛涛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外面耍去了,下午四点钟左右,毛涛站在地坝里急促地喊:“颜哥,颜哥,快下来,有人找你。”
公上被毛涛喊醒,认为毛涛在开玩笑,骂道:“闹个球啊,屁大爷找我。”
毛涛在楼下认真地说:“真的有人找你,你下来嘛!”
公上伸了个懒腰,从铺上跳起来,眼往下一看,愣住了:王秀戴顶安全帽站在地坝中间,此时火辣辣的太阳,像蒸茏一样热,王秀拿着一块手巾在不停地擦香汗。她见公上睡在猪圈楼上,凄苦地笑着。公上忙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么热,你来干啥?”
未等公上说完,她扑在公上怀里哭泣起来。公上也控制不住,两个眼泪滂沱,抱头痛哭。一个找公上,想公上找得苦,一个睡猪圈,下苦力,下贱之苦,不由悲从中来,双双痛哭。
毛涛,三个隆昌民工和房主人看在眼里,虽没有掉泪,也为这一对情人伤感。站在地坝里和阶檐上看着二人伤心痛哭。
哭了一会儿,王秀用握手巾的手,趁公上未注意,抓住公上的左耳,说:“你这个骗子,走的时候不说一声,走到哪里不说一声,害得我到处找,你跑?你跑?”
公上装着很疼,喊“哎哟,哎哟。”他见王秀都放得很开,不怕人笑,也一把将王秀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王秀温情地发怒说:“我不管你有意无意,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房主人没有见过这种场所,张口结舌地站在阶檐上看着他俩。三个隆昌民工,脑子里也一团雾水,怎么王施工会到这里来?见到公上这么亲热、随便?惊奇地看着他们笑。大华在楼上伸出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毛涛向来无心计,想到哪里说哪里:“王姐,今天好生收拾一下颜哥,你对他那么好,他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公上笑骂毛涛:“毛涛,你跟我记着,改天我才收拾你。”
毛涛做了个鬼相,三跳两跳上楼和大华一起。
公上放开王秀,侧身用右手指了一下猪圈楼上,说:“你冒着酷暑,千里寻夫,既来之,则安之,请上楼到寒舍一叙如何。”说完用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很有绅士风度。
王秀见公上酸不溜秋的样子,嫣然一笑,伸手牵着公上的左手,跟着上楼。她爬不上楼梯,公上连推带拉才将她拉到楼梯的中间。她往大华、毛涛坐的地方看了一眼,问:“你就住在这里啊?”
公上坐在刚上楼的谷草上说:“啊,怎么,奇怪吗,猪作伴,草当盖,好一个世外桃园,人间仙境,非我等之人而无福享受也。怎么样,我的千金小姐,国家干部,也来享受享受这天堂般的世外桃源,神仙过的日子?”
王秀知道公上话中有话,叹了口气说:“唉,当真是这么苦,真够难为你了。”
公上说:“难为,有啥子难为的?我天生就是这个命,习惯了,倒转显得舒服。”
王秀站在楼梯上说:“这都是你自己找的,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下来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公上抱拳说:“夫人之命,不敢不遵,娘子请。”说罢给大华、毛涛打了个招呼,牵着王秀的手,一步一步地下楼。
俩人依偎着走出地坝,太阳把两人的影子倒在前面。太阳太大,天气太热,公上心里非常难受,表面上高兴地问:“我们到哪里去?”
王秀双眼深情地目视着公上说:“我啷个晓得到哪里去,我人生地不熟,你说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公上说:“好吧,那我们就头顶烈日,脚踏热土,在这神州大地上,漫无边际地遨游,让太阳来考验我们的爱情吧。”
王秀高兴地说:“好,好,我们俩看谁先受不了,谁先受不了,就是谁对爱情不忠贞,谁就要遭天打雷轰,要不要得?”
公上忙用手阻止说:“别别别,别说得这么严重,爱情是幸福的,何必找罪受呢?这个地方没有阴凉处,我们在隧道里去坐一会儿,等太阳下山后再说。”王秀挽着他的左腕使劲地点头。
他俩刚走上铁路,正在返工的民工,同时停下手中的活,座位或站在铁路两边,直瞪瞪地看着公上、王秀手挽手地在铁路上旁若无人的徐徐走来。刘大汉回来后本来是站在铁路上指挥民工返工的,见公上和王秀过来,像做了贼一样,苦笑着要往铁路下边走——
公上一下子明白了,大叫一声:“刘大汉,站住。”
刘大汉被公上的叫声怔住,收回刚要下坡的左脚,侧头苦笑着打招呼:“王施工来了吗?”
王秀诡秘地一笑说:“刘队长,没想到你也到这里来了,走的时候啷个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呢。”
刘大汉不知怎么作答。
公上说:“演、演、演。你们不要演戏了。刘大汉,你这个叛徒,内奸、工贼。你说,是不是你出卖的?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大汉装着不懂,问:“我出卖了啥子?”
公上指着他说:“是不是你告诉她我在这儿的?”
刘大汉舞着手说:“没有,没有,我不晓得,不信你问她,别冤枉好人。”
王秀看着公上开心地笑。
公上严肃地说:“冤枉好人?刘大汉,你对我哪点不满,你叛爹、叛妈,还背叛了我。今天非要把你抓到公社去,老实交待你的罪行!说!你是怎么投敌叛友的?”
刘大汉见公上在故意幽默,便装出一副受审讯、挨批头的神态,双手平吊在两边说:“我不对,我有罪,对不起朋友。我那天到米易,不该给王施工说你在这里,请政府宽大处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请政府给我个机会。”
王秀和民工们都笑了起来。公上居然像个干部,得理不饶人,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不打,他就不倒。让我们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今天就算了,你必须认真接受劳动人民的监督改造。”
刘大汉点头哈腰地说:“感谢对我的宽大处理,我一定好好接受劳动改造。”
公上用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顺势用手指划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弧圈,对着众人说:“刘大汉,他打着红旗反红旗,口是心非,你们要提高革命警惕,他要是不老实,你们马上向政府报告。谁要是知情不报,与他同流合污,与他同罪,知道吗?”
众人附和说:“好,好,他要是不老实,我们把他抓到公社去坐学习班。”
经两人这么表演,人人开心,个个开怀,苦中有乐仿佛进入了春天。
这时有一趟从昆明开往成都的直快列车飞驰般的开了过来。因天气热,车窗全部都是打开的,临窗的男男女女见公上、王秀手挽着手站在铁道旁边,感到很好奇,纷纷伸出头来看。公上见车上的人大惊小怪,弯腰在地上拾了一个碎石,做出要打的样子,车上的人见状,火速把头偏回去,惹得车上车下的人大笑。火车过后,两人挽着走了。
王秀开心极了,一双幸福的眼神总不离开公上的脸,示意她心里对公上的深爱。公上假装不懂,借太热而疾步走向隧道。
到了隧道中间,公上停了下来,隧道内仍然一片漆黑,偶尔有列火车穿过,他俩尽情地依偎,拥抱,亲吻,忘乎所以,乾坤不在,天地无存。说不完的知心话,谈不完的相思情。仅菅如此,公上内心深处有一种负罪感,他不知道这是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还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显得无可奈何地顺其自然。
两人走出洞外,一晃太阳落坡,已是黄昏,公上摇着王秀的双肩说:“天快黑了,怎么办?”
王秀看着公上说:“你说嘛,我听你的。”
公上说:“我们到炳谷去吃饭,吃了饭再说。”
王秀说:“好嘛。”
两人到了炳谷唯一一家餐厅,要了两个炒菜,二两酒。公上三口酒下肚,诗性大发,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拿着筷子,双眼看着王秀,口中念道:
美女加美酒,不枉世上走,
身虽无半文,心却有万斗。
念完他喝了一口酒,将酒碗和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感慨地说:“这不是我的现实写照吗?”
王秀装着生气地说:“你好坏,成天想着美女和不开心的事,心里就是没有我。”
公上没有听到王秀赞许自己出口成诗的话,心里有所失落,马上接口说:“我心里没有你,哪里会有如此感慨?想出这么好的千古绝句的诗来。”
王秀高兴了,但又抱怨说:“你心里有我,啷个离开米易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狠心地走了,害得人家天天想你,到处打听你,不是刘大汉,还不知道在哪里去找你,如果找不着你,我这辈子……。”话未说完,泪水便流出来了。
餐厅只有他俩人吃饭,服务员在街上和熟人吹牛去了。公上见四处无人,便说:“好了,好了,我不对,我有罪,下次不了。”
王秀抢着说:“不不不,没有下次,我们从此不分离了,好不好?”她用右手抓住公上的左手,等待公上答复。
公上哄不来女人,烦躁地说:“这可能吗?你能养活我吗?我能靠你养吗?还是那句老话,一般人认为,我这个农民找到一个像你这样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工人,是不得了的事。甚至他们认为是天方夜谭,是不可能的事,我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故我始终认为我不配你,你应该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心上人。我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不想拖累你,害你一辈子。你找个工人或干部,可以过上一辈子的幸福生活。跟了我,我能给你什么?金钱?荣誉?地位?什么都没有?反而遭人歧视,这又何苦呢?加上我的虚荣心也接受不了老婆养丈夫的事实,我宁愿受苦,但我要奋斗,虽然现在什么都不准做,农民只有做庄稼,但我深信有那么一天,我会出头的。皇天不负苦心人,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懂了吗?这不是狠心,这是好心。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下清楚了罢。”
王秀点着头说:“我早就懂了,清楚了,你以你是农民而自卑,没有勇气面对爱情,你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一塌糊涂,一无是处为理由而拒绝你想要而又不敢要的爱情。你为了体面,风光,所以你无法接受一个条件比你好的女人,怕惹人笑话。我正因为对你有感情,认为你有出息,加上确实爱你,才苦苦相随,相依为命,根本没有考虑过什么金钱、荣誉和地位,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懂了吗?清楚了吗?哈儿。”说了捏了公上一下。
公上叹息道:“唉,别人为没有女人喜欢而烦,我为女人喜欢而烦,你们不知中了什么魔,看中我那一点,非要舍利求弊,弃好就坏,真是少女的心,秋天的云,捉模不透。”
王秀说:“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喜欢你,除了你幽默、风趣,气宇轩昂,神采奕奕,有特别好的气质外,主要是你显得成熟,诚实,给人一种安全感,你说话、处事,就象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一样,面面俱到,对女人极具诱惑力,所以那么多女人喜欢你,懂了吗,清楚了吗?哈儿。”
“这恐怕就是我苦难人生锻炼出来的吧。我的环境恶劣,天天逼迫我去想,这也是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这恐怕也是坏事变好事,苦中有乐吧。哎,那么多女人喜欢我,你不但不吃醋,反而显得很平常,这是为什么?”
王秀瞪着眼说:“我啷个不吃醋,但我吃醋她们就会不喜欢了你吗?只要你不花心,负心,其它啥子事情我都不管。”
“你不觉得我就是一个花心和负心的人吗?每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对不起凤云,心里特别难受。认为自己是个坏人,总感到内疚不安,这恐怕是我心里矛盾之所在,认为自己在欺骗爱情,你认为呢?”
王秀说:“我不这么认为,只要你未结婚以前,任何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你不是在欺骗爱情,而是在逃避爱情。你受旧思想的约束,从一而终,所以管它爱不爱,是不是爱,你都故意排斥,你把耍朋友当成结婚。由于你很优秀,不像其他男人无人喜欢。而你是人见人爱,所以你很烦恼,很矛盾,认为自己对爱情不忠,所以你不能敞开心扉,大胆去爱一个该爱的人,这就是你的毛病。”
公上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说:“精辟,难得,受用。知我者,王秀也,你既然把我说得这么透彻,吃了饭,今晚上怎么办?!”
王秀温情地说:“我的心和人都是你的,随便你怎么办?”说完脸一红,头一低。
公上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了,便又问:“我是说今晚你到哪里去睡觉,你是怎么安排的?”
王秀失望地说:“我是来和你过节的,你自己不安排,还问我怎么安排的?你说得出口。”说完做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不知公上有何说法?篇幅所限,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