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鸡下凡 第40回 白水河山青水秀 蒋中山...

作者 : 颜公上

公上虽然学会了做椅子,但他宁愿困守清苦的日子,也不做椅子卖来赚钱。他出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为此,李之黑又诽谤他是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为了使公上讨不到老婆,李之黑不惜中伤公上,给公上取了个“二流子,”“假知青”恶名。出工、开会都骂,时间一长,谎言千遍成真理,乡亲们真把公上当“二流子”对待。

公上是一个很重名节、尊严的人,见到乡亲们不分是非地对待他,他内心很伤心。

颜中才通过十年的打拼,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四川、资阳的大小包工头他都熟,在“江湖上”也算一方舵主。

次年三月,颜中才回到老家。颜品文死后,长哥当父,长嫂当母,弟兄的大小事情都要他做主。他回到老家,全家人脸上都觉得有光,每家每户都要打酒割肉,争着请他吃饭。他在哪家吃饭,公上便自然地跟着他在哪家吃饭。

在陈瑞婷家吃饭时,颜中才说:“有个叫代显金的朋友在县白水河银厂沟包了一段修公路的工程,听说解放前有个大资本家在银厂沟里面藏了好几座山的银子,现在要修条路进去把它运出来。但这个活路很危险,搞得不好就要丢命,三哥和四哥都不适合去干,你敢不敢去?要去的话,明天就走。”

公上想了一下说:“去吧,生死有命,该死就死罢,总比呆在家里强。”

颜中才说:“不一定哦,那里上山、下山,路都不好走,还要背炸药,打炮眼、放炮,样样都很恼火,比在家苦得多。不过你出去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交生产队的钱,你一个人,就说出去耍去了,李之黑把你没办法。”

公上说:“去吧,人不出门身不贵,出去长点见识也好。”

陈瑞婷听说他带公上去修公路,便要将自己的二弟陈权世一起带出去。颜中才突然想到一事,问道:“听说陈权贵的爱人李素华得了神经病,是怎么回事?家里都这样了,陈权世出去方不方便?”

陈权贵是陈瑞婷的大弟弟,一年多前,妻子李素华无缘无故地得了神经病。陈瑞婷说:“是得了神经病,但啥子原因得的病不晓得,资阳莲花山神经病院都弄去看过几次都医不好,医得没有钱医了,只好弄回来。这样子她还是一个人一天到晚东走西走,东说西说。说来也怪,走得再远,她都找得到回来。恐怕是医不好哦。陈权世出去也不会交生产队的钱,让他出去挣点钱回来也好。”

颜中才想了一下说:“也好,多一个人,互相有个照应。那你叫他明天和公上一起走。我今天到成都,你们明天一早走,在资阳赶九点多的火车,我在成都火车站接你们。”吃了饭他便赶车走了。

次日一早,公上装好衣服,打好被盖,一切收拾好后,到了父母坟前跪着,嘴里小声说道:“大爷,妈,儿今天要出远门,儿出去的目的是想寻找蛇神,改变命运,挣钱回来杀死李之黑为大爷报仇。听说这一去山高路险,凶多吉少,望大爷、妈的在天之灵保佑儿心想事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祝妈和大爷在天上永远快乐。儿走了。”他在父母坟前拜了三拜便起身起来走出家门。为了避免生产队的社员看见,一大早便和陈权世到新店子去赶车上资阳,在资阳又乘火车到成都。

在成都火车站下来,颜中才在检票口接到了他们,步行到一个通往全省各地的汽车站的候车室里坐下。颜中才说他去找人,走了不一会,他和一个约有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单眼皮,瓜子脸,长满络儿胡的男子一起走来。公上看见此人感到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认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公上和陈权世都站起来,颜中才介绍道:“这位是代师傅,名叫代显金,资阳老君的老乡,你们就在他手下干活,他也就是你们的头,你们就一切都要听他的。”他指着公上说:“这就是我幺兄弟,叫公上,这位是陈权世,我们是舅子老表。”

代显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相互认识了,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坐一下,等一会儿人到齐后就走。”

公上点点头,突然想起他和二姐夫同名不同姓,相貌也极为相似,仿佛面熟,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颜中才说:“我有事要办,我就先走了,你们在干活时,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和人家吵嘴、打架,外面的人很复杂,你们要小心一点。”

公上和陈权世送他走后,便坐在位置上等候。

代显金带着十多个背包打伞的农民,走到公上他们面前,叫公上和陈权世跟着他们上汽车,汽车到了县,代显金又领着他们到火车站,说是坐小火车到白水河。人们听说坐小火车,都感到稀奇,不知小火车是怎么样的,都想一坐一睹为快。

彭县小火车站也和大火车站一样有候车室、售票厅和站台。代显金买好车票,带着一行人出站,人们看见一辆像大火车一样颜色的小火车,相互对视一眼,意味着大家都长了见识。小火车通道两边一排只有两个座位,代显金叫大家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小火车一开动,人们又相互对看一眼,以示第一次坐小火车的感受。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小火车行驶了几十公里后,左边都是些绵延不断的大山。很多人没有见过大山,都纷纷爬在窗口上观看。有的惊讶,有的无语,静静的观赏着一闪即逝而又无休无止的秀美山川。远际的山顶上还有白雪,在下午的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小火车开到白水河已是傍晚,下车后代显金带大家到一家木墙瓦盖的四合院农舍中,给一个四十多岁房主打招呼,然后说:“今晚就住在这里。自己煮饭吃,吃了饭就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大家七手八脚地在地上罢地辅,几下就罢好了。人们都分别坐在各人的“床上。”煮好饭后,代显金便领着大家去门外,在地坝里站着吃饭。

吃过饭,人们自然而然地邀邀约约出门看山水。白水河是一个大镇,四面环山,镇旁有一条很宽、很美,水很浅的河,名叫白水河。白水河水白浪急,浪花翻滾,清沏见底,流水不疾不速。白白的河床上,布满了大小各异、成堆成片的银色卵石。河对面厂房成排,烟囱林立,条条黑色烟柱冲入云霄与白云相融。厂矿背面是雄壮的大山,座座山峰静静地屹立在无声无息的暮色中,安享着宁静的黑夜到来。

天黑后,人们纷纷回到农房。代显金坐在房中唯一一块约两平方米没有罢辅的空地上说:“今天晚上大家早点睡,明天还有一天的路程,没有车,只有走路。今后你们天天都是要在一起干活,趁现在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后你们好称呼。”他指着右面背墙的五个人说:“这五个是潼南的石匠师傅。”他又指着中间的两位说:“这两位姓张,是两弟兄,都喊张老大和张老二。”

张老大留的平头,长得很斯文,面色较白,穿着一套中山装,笑着给从人打招呼。

张老二也是留的小平头,头发略比张老大的要长一点。穿一套军干服,满脸横肉,一双眼睛看人横眉竖眼,好像看谁都不顺眼,又好像自己吃不完,穿不尽。听了代显金介绍后,横着眼睛扫视了一下从人,算是打招呼。

介绍完二位后,代显金又接着介绍其他三位:“这位是甫定国甫师傅。这位是胡德忠胡师傅,这位是杨树坚师傅。”

甫定国门牙上安了一棵金牙齿,五官端正,面目和善。胡德忠约有一米七高,是个白面书生,面目凝重,很少说话。杨树坚师傅面带忧郁,看起来很老实本份。随之又介绍隆昌的黄成兵,张小明。阆中的小吴,周癞子。黄成兵约二十四五岁,文静秀气。张小明二十多岁,长相平常,少言寡语。小吴像个书生,面白体胖,说话文皱皱的。周癞子约有一米五高,头上无毛,头皮黄红,全身发出一股异味,很臭。

介绍完外地的人后,他又指着一个身高约一七米,很胖,红头花色,宽皮大脸的小伙子说:“这位是蒋中天,资阳老君的,跟我是同乡。”

蒋中天听到介绍他时,从床上站起来说:“我给代叔叔是一个大队的,今后有啥子事找我就是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仅仅是代显金的老乡,还是他的侄儿,地位仅在代显金之下,众人之上。

张老二和公上都同时横了他一眼,蒋中天见众人看他,他很得意地坐下了。介绍了蒋中天后,代显金又介绍了其他几个人,最后才介绍公上和陈权世。公上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他和陈权世在这一群人当中,地位是最低的。

代显金刚介绍完,张老二说:“今后做啥子事,喊倒哪个,哪个就动快点哈,动慢了我脾气不好,骂到哪个就不晓得剐了哈。”“剐了”是潼南人说话的口语,意思是不知道什么,或者是什么。

张老二这么一说,人人都笑着看着他,表示任他差遣。当见从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他一双小眼睛笑成一条缝。唯有公上一双眼睛横着看他。他见公上看着他的神色不对劲,马上睁大眼睛,横着脸问道:“怎么,你不服气啊?”

公上仍然斜视着他说:“我们是代师傅带起来的,只有他才喊得动我,我凭啥子听你叫唤。”

张老二气得从床上站起来,吼道:“老子们是杨尚昆那个地方的人,未必还怕你几个资阳老表剐了?老子这几天手爪爪发痒,早就想打人剐了。”说完做出一副要打公上的气势。

“老子行走江湖,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苍龙,还没有见过如此小儿敢在老子面前放肆,想打架就放马过来。”公上坐在铺上一动不动地说。

张老二本想在众人面前立威,以便日后好使唤,没想到出口便遇上了个扎手的主。他在床上扑上扑下,张老大和甫定国死死把他拉住。

陈权世笑着说:“我们几个资阳老表没得啥子大东西当大官,我们也打不来架,也不想和哪个打架,如果哪个手爪爪发痒想挨打,不需要我们动手,他就可以帮忙医一下。”说完他就躺下装着睡觉。

张老二下不了台,还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代显金吼道:“不准提劲打把了,都是出来干活的,大家应该当成弟兄,何必一见面就互相提劲。谁也不准说了,各人睡觉。”

小吴说:“算了,算了,代师傅说得好,都是苦命人,同命相怜,何必吵嘛?每人都少说一句。”

几个资阳老乡认为公上给他们挣了脸,对公上肃然起敬。为了缓和气氛,代显金在月兑祙子时说:“哎呀,老子是汉脚,臭倒哪个不晓得哈。”

蒋中天马上说:“我去打一盆水来你洗脚。”一会儿端了一盆水放在代显金脚下,请代显金洗脚,手里还拿了一块擦脚帕,站在旁边侍候着。代显金洗完脚后,他又将擦脚帕递给代显金,随后将洗脚水和擦脚帕端出去,回来后显得很得意,又招呼代显金在他床上睡。

人们对蒋中天的举动和神态感到惊讶,因为给人端洗脚水是最下践的行为,对蒋中天得意的神色,由于互相还不熟悉,用眼神表露了各人的看法,便纷纷入睡。

第二天天亮,代显金叫大家起床,打好被盖,吃过早饭,人们背着被盖和随身行李,在代显金的带领下,过了一座大桥,走到昨晚看到的厂房和山下的柏油路上,直往东行。走了约半个小时,没有了柏油路,进入了一个宽有一里地,深不见底的空旷山谷。踏上了一条类似机耕道的路,峡谷两边是无尽的大山,道路两旁长满了一排排、一行行、一片片茂盛的树木花草。右面有一条清清的小河,两岸堆满了奇形怪状、大小各异的银色卵石。清清的流水,碧绿的自然。虽是初夏,但很凉爽,阵阵清风吹在身上,感到极为舒适。蜜蜂、蝴蝶和蚊虫分别在花蕊上,草树下盘旋,天上偶尔有几只老鹰在天空上盘翔。一路上迎着朝阳前行,没有人家,车辆、行人,天空一碧如洗,朵朵白云飘浮在形态各异的群山之颠,青山、白云,阳光、监天相辉相映,好一个世外桃园。

走呀走,走呀走,从早上到中午,人们都把这美丽如画的自然风光当人间天堂,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到了下午二点多钟,早上六点钟吃的饭,现在已是饥肠辘辘,都期盼早日到达目的地。问代显金还有多远时,代显金都说还远。此时人们又累又饿,心里极不好受,人间天堂变成了人间地狱,人们哭丧着脸,背着行李艰难地前进。蒋中天和张老二为了在众人面前充狠,显得精神抖擞。张老二走在前面说:“你们都受不了剐了啊,我一点事都没得,再有这么远我都没得事。”

蒋中天接着说:“就是,我也没得事,就是再加二十斤背着走,我也走得动。”

到了下午三点过,两人也如泄了气的皮球,张老二不停地问代显金:“哎呀,受不了剐了,还有好远哟,累死人剐了。”

蒋中天还想当英雄,没有叫苦,只是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往前走。到了四点多钟,太阳西下,人们互相踏着别人的影子东行。

到了谷底一个丫字口,终于看见谷底中有几座民房显现,代显金告诉大家快到了。人们顿时增加了勇气,快步前行。顺谷而上,逆水而行,到了一个小河沟旁,有一幢约两百米大小的木造房屋,房前还有一个大地坝,有点像生产队的保管室。到了房前,代显金说“到了。”大家一下子将被盖和行李放在地上,有的座位,有的躺着,直呼饿、累。

代显金跑到小河对面一排宽大的房屋去了一会,领了一个高个子男人回来给大家介绍说:“这是张队长,我们到这里来,张队长给予了我们很大的支持和帮助,今后领取材料都在张队长这里领,大家要听张队长的话,不准乱来。”张队长身高约有一米七五,身材瘦长,长相威武,面相和善。人们见到他便尊敬三分。蒋中天站起来说:“张队长,我姓蒋,你就叫我小蒋,我是代叔叔的侄儿和老乡,今后还要打张队长麻烦。”

蒋中天人高、体胖、眼小,笑起来眼睛只留下一条缝。本来他想表现是很正常的,但人们见了他这种表现,便觉得恶心,都坐在地上不动,没有给张队长打招呼,以示对小蒋的不满。张队长似乎很精明,用一种轻蔑的眼光对着小蒋说道:“你们到我们这个地方来修公路,搞建设,是我们的客人,今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他转向代显金说:“现在大家都饿了,先吃了饭再说。”

人们非常感激张队长善解人意,翻身起来背着行李,就跟着他走。越过小河沟,穿过一片包谷地,来到一幢全木制房舍,张队长叫大家放下行李,吃饭。

蒋中天第一个放下行李,第一个说话:“哦呀,张队长的房子好漂亮,全部是木头的,我们那个地方想都不敢想有这么好的房子。”虽然人们讨厌他,但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地方每家每户的房子,都是用原木和木板建成,房顶由树皮盖的,整个房子简洁明快,造型美观大方,连猪圏都是由木头建制而成。

张队长的爱人用蒸笼蒸的白米干饭,人人都认为张队长很大方,用白米饭招待。人们七手八脚,食量大的吃了三五碗,食量小的也不甘落后,因为是白米饭,最低也要吃他个二、三碗。

饭后,代显金安排大家回到刚才落脚的保管室一间房屋,张队长打开了两道门,叫大家进去罢铺。保管室也和农舍一样,全由木制而成,人们为能住这么好的房屋而感到高兴,几下就铺好了地铺。代显金说:“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就要上山,各人买好日用品、牙膏、牙刷、香烟,起码要准备到半个月的,今后说不定有的人一个月都下不了山。今天下午自由活动,有闲心的可以随便去转一转。”

公上和陈权世在隔壁的代销店去看了一下,公上买了两条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陈权世因不抽烟,便买了二盒牙膏。回到房中,见人们都出去了,他二人放下烟和牙膏,也走出去转一转。他俩顺着河沟边的一条小路往下走,只见小吴、黄成兵、张小明、周癞子四个人在前面,蒋中天一个人在后面,见公上和陈权世走来,便停下来等他俩。潼南的五人很合群,很仗势,他们认为自己人多,平常不理睬同路之人。这时不知他们转到哪里去了。

虽然蒋中天很令人讨厌,但毕竟是资阳同乡,见他在前面等,公上问:“到哪里去转?”

蒋中天站在一块很白净的石头上说:“我也不熟悉,只有到处乱转。”

公上走到他面前说:“要得,这里青山绿水,我们就顺着这条河沟转。”

都是小伙子,他们边走、边说、边看,一会儿就混熟了。因为都是老乡,就特别亲切,走到一个两条小河沟交汇的地方,有一座桥,桥边有一个几亩地的小岛,岛后是一条公路,大山和森林。岛上也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小不一的柏树,杉树,松树和各种花草。岛下三面环水,两溪相汇,水流湍急,白白的浪花气势滂沱,汹涌澎湃,直向桥墩冲去,过桥后一泻无际。几人都站在桥上,用石头往河里扔,看谁甩得远,石头落水,浅起一朵小水花,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形。

蒋中天丢了两块卵石后,双手趴在桥拦杆上,望着小岛感慨地说:“这个地方这么美,这么漂亮,夏天又这么凉快,死了埋在这个小岛上才安逸哦。”

黄成兵跟着说:“就是,就是,死了埋在这里才安逸,这里的风景这么好,死了埋在这里看过够。”

张小明好像倒了阳气,看着黄成兵牵强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公上急着道:“哎、锤子,你们怎么说话口无遮拦,不忌讳,你们没有其它说的吗?怎么刚来便说这些,多不吉利。”

蒋中天看着黄成兵说:“你还信这些?我才不信呢!如果真的死了能够埋在这里,总比埋在家乡强,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树,不像家乡的山坡坡,光秃秃的。”

黄成兵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公上苦苦骂道:“鸡儿哦,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原路而回,因才吃了饭,晚饭当然就不吃了,天黑后便睡觉。

次日天亮起床,大家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饭,代显金从张队长家出来,站在众人面前说:“今天我们就要上山,除了行李外,每个人还是要背一点粮食、炸药和工具上山,大家分别在张队长家去领,今天是第一天,不记分,能背多少背多少,就这样,大家分头干。”

初次干活,人们不甘落后。因不知道有多远,走的是什么路,大部份人都背了约六十斤重的东西。蒋中天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力量最大,背了八十斤炸药。公上和陈权世在一行人中,年龄最小,身体最单调,不想在众人面前充狠,便只背了四十斤大米和行李。

张队长安排了本队一个五十多岁、姓王的老头带路,从张队长家往左向山上走,出门五十米便有一条小河沟,河沟上有一座一百多米长、两米宽的铁索桥,桥面铺的木板,人一踏上去,便左右摇晃起来。人们惊呼,尖叫,分别抓住两边的钢丝绳,慢慢地移步前行。

带路的王大爷毫无惧色,任凭索桥摇摆,快步向前。代显金胆小,走在桥上两手伸出,人成一个大字型,随着索桥的揺摆着而左挥右舞,慢慢地过了索桥。公上见领路的王大爷平稳地走过,肯定了索桥的安全程度,便背着大米和行李,学王大爷的样子,不摇不摆,直直的在桥上走。陈权世见公上都不怕,也跟上去。众人在桥两旁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在桥上过,如履平地,感到惊奇,便学着他们的样子,任随索桥摇动,放开手脚过桥。

代显金在对岸的桥墩上,伸出大母指说:“小颜,好样的,没想到你年龄最小,胆子最大。”众人见代显金表扬公上,到岸后都分别用眼神和语言表示对公上的佩服。

走了一公里狭窄、弯曲的乱石和泥土混合的小路,便顺山而上,进入一片斑竹林。斑竹林里根本就没有路,密密麻麻的斑竹林,不知有多宽,多长。高婑不齐、大小均匀的斑竹有如一层层剪不断,理还乱,密不可分的网。王大爷在前耐心地等着大家。走了一会儿,王大爷带着大家走进一条只能立脚的小道。人们背着行李和炸药,要用双手掰开斑竹才能前行。

刚开始都觉得轻松,穿入斑竹林后,便大汗淋漓,喘气不止。背上的东西越来越沉,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痛苦表情。心里都在问一个问题——还有多远?这斑竹林有多长?

人人都在想这个问题,但人人都不愿开口问,仍然咬紧牙关,拼命的跟着走。大约走了两公里,斑竹林里有一团约十平方米的空地,王大爷见大家实在累得不行,便给代显金商量休息一会。

蒋中天背得最重,表情也最痛苦,每当有人看见他时,他又故意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自己仍然很轻松。大家都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刚一放下休息,人们都坐在地上歇干,他第一个站起来说:“我还以为有好恼火,原来不过如此。”众人见他如此好强,心里感到好笑,大家都知道比在家里做农活恼火十倍,他却说不恼火。

代显金坐在一块圆石头上,听了蒋中天说的话,说道:“小蒋,你别跟老子充很,老子打空手都喊累得不得了,你背八十斤还说不恼火。不过今天确实还不算最恼火的,恼火的日子还在后头,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蒋中天仍顽固地说:“只要是人干的,我就不怕恼火。”

代显金苦笑着说:“好,你娃儿能干,今后把路修通了,你去背几背篓银子回去,你就发大财了,到时接个漂亮的婆娘,安安心心在家过日子,这一辈子就享福啰。”

张老二好奇地问道:“代师傅,银厂沟里面当真有银子吗?”

代显金说:“这还用问,没有银子国家会投入这么大的本钱来修路吗?不信你问王大爷,看他晓不晓得?”

王大爷摇了摇头,笑着说:“一直有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晓得。”

公上站起来,给每人发了一支烟后问:“不知这斑竹林还有多长,离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王大爷笑眯眯地抽着烟,头上盘了一团如草帽大小的黑头巾,脸上漆黑,但显得很善良,抽了一口烟,对着公上说:“还早得很,这斑竹林刚走了一半,离清凉山还没有走到十分之一,你说还有多远。”

众人听王大爷一说,心里都发凉,想到才走这么远就这么恼火,后面的路程不知怎么走。歇了一会,又移步前行。

好不容易走过斑竹林,又踏上高低、凸凹不平的泥路,人们攀着石头,拉着树枝,一步一步地爬着走。前面不远处展现了高低不等的、,在半山中的、没有长树木的山路,人们不知道是新修的公路。又爬了近四里路,人们爬上山岭上新建的公路上,感到一阵轻松,公路边上被砸开的斜坡中有大、小各异的石头,人们便将背着的东西放在石头上歇干。走在公路上要比走斑竹林轻松一些,累了又歇,歇了又走。公路慢慢的向上,一直都是斜坡,弯弯曲曲。公路上全部是如刀片的碎石,人们大多是穿的解放鞋,踩在地上,有如踩在刀子上,感到阵痛。

天空中有两支老鹰在头上盘旋,时而“哇哇”大叫。林丛中百鸟啼叫,人在白云中穿行,翻过了一座座山,下午二点多钟,才到了清凉山目的地。

人们把背上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坐在地上喘粗气。

清凉山凉风凛凛,悬崖凌凌。迭岭层峦,崎岖无路。遥闻唿喇喇的流水声聒耳。青松碧柏,绿柳红花。山禽对话,诸花争宠。滔滔绿水,朵朵祥云。幽静之所,杂草万般,不见往来人。

新修的公路在清凉山止,前面十多公里要修的路,仍是座座群山耸立。末路的路基上隆昌施工队用牛毛毡搭建了一座二十多人住的工棚。资阳施工队的工地就在隆昌施工队工地前面,资阳施工队的工棚要搭在离隆昌施工队工棚的二十多米处。十多个人砍的砍树,搭的搭棚,盖的盖牛毛毡。不一会儿,工棚便搭好了。工棚在公路上,向上是抬头不见顶的青山,向下是深不见底的银厂沟。离工棚三米远的地方,用石头砌成一个灶,灶上有一口大铁锅,锅里已经煮好了一锅白米饭,天黑前,人们拿出碗筷,自由地去打饭,打好后,夹着盐菜,端在一边,或坐或蹲在地上吃,直到吃饱为止。

第一卷完。不知银厂沟要死多少人,公上如何捡回一条命,如何遇蛇神,为何二下河南,如何感化人贩子和小偷,写遗书,拳打冯老头,跳黄河先拜岳飞庙,巧遇陈洪轮,异乡救美,两次驱鬼,如何失童真?篇幅所限,下卷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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