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九流推着季有钱跑到车内,驱车走远。
季有钱被褚白一句:“要想报仇也要亲自动手才痛快!”说得羞愧不已。
起先季有钱萌生出念头:羞辱褚青、褚白、唐,惹得褚家当街杀了自己,能惹得三人说出杀人的把柄最好。
可现在想想,季有钱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也太不男人。
褚家何等权势,家族产业明面上的东西都已洗白,自己就是死了也就是褚青多花点钱摆平罢了。
士当死即死,父亲季阳曾教季有钱《项羽本纪》说过:男人可以不惜一死,而不是漠视死亡,有时候活着比死难得多,项羽死则一了百了,不过是个懦夫。
我季有钱的仇要自己亲手去报!
车里,季有钱跟田九流换过驾驶座。
田九流的手腕月兑臼了,疼得这个身影巍峨的男子脸上一阵煞白。
季有钱扭头对田九流说:“九流,我不该冲动的。”
田九流龇着牙,倒吸一口气说:“把车靠边,我接一下手腕。”
车停在一旁,田九流杵着手腕朝向季有钱:“你用手抚直了我的手掌,发力按下去。”
季有钱有些堪忧地说:“我不会接骨啊,错位了就麻烦了!”
田九流说:“让你接你就接。”
季有钱看田九流实在疼得厉害,左手把田九流手掌摊平、摆正,右手果断发力推上去,“咔”一声关节轻响,田九流明显的呲了一下牙齿。
季有钱问:“感觉怎么样?”
田九流点了点头,舒了口气说:“左手腕算是接上去了。”
季有钱自我安慰着:“好在没有接错位。然后问田九流:“如果错位了有什么麻烦?”
田九流一边轻轻活动着左手腕,一边轻描淡写地回到:”错位了大不了就卸下,从新正骨。”说话间田九流左手摊平了右掌,对准手腕关节“咔”地一声,右手腕接上。
田九流坐在副驾驶位,为了防止刚接好的手腕关节月兑落,就把手腕放在膝盖上。
季有钱忍不住“咳咳”地咳嗽起来,咳液吐在纸上,能看见血沫混着唾液。
田九流抹了一把季有钱脉搏说:“你刚才劲力在体内宣泄不出来,把脾脏弄伤憋出血了,血水呛在肺里,多休息就好了。”
季有钱点了点头问:“褚白用的是天竺古瑜伽术么?”
田九流说:“是的,褚白的功夫比起唐只高不低,主练古瑜伽的蛇意劲,褚三爷身边高手辈出,褚白会的功夫很斑杂。”
“对于一般人来说功夫路子越纯正越好,对于古瑜伽蛇意劲来说学得越多越好,就比方说一记很简单的擒拿手‘锁喉’,人人都会,怕是没人会比蛇意劲的褚白用的更好。”
田九流说的不无道理,“锁喉”的确属于街头巷斗都能见着的寻常粗浅功夫,点着啤酒瓶的小混混都可以用的扭过别人的脖子,可在褚白手里,便能化腐朽为神奇,缚住大海潮生,巍巍崖岸吾自高的横练高手。
田九流问季有钱:“你以前认识褚白?”
季有钱心里好复杂,很显然褚家褚白不愿跟自己过不去,褚青是唐的主子,自己母亲方澜还有秘书吴中的惨案都是褚青指使的。
身体一阵猛烈咳嗽后,季有钱说:“我这人以前很荒唐,喜欢在夜店泡女孩,那一次遇见一个酒吧女孩,长得很漂亮,就想请她喝一杯。”
“我坐下后,把酒单递给她,示意她随便挑,她笑了,问酒保要了调酒的工具,月兑了外套就开始调酒,手法娴熟、花式动作让调酒师都忍不住惊叫。”
“那一夜,她调一杯酒我喝一杯,连喝了七杯。”
“七杯后我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就跟那女孩开房了,那女孩告诉我她叫楚白,楚是楚楚可人的楚。”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楚白的楚字是褚三爷的褚!!”
田九流觉得惊愕,扭头望了季有钱一眼:“外界都说褚白倾尽天下须眉,极少有男子敢跟她说话,想不到你竟然跟她有过一夜夫妻!”
季有钱笑得很尴尬,自己不是没有想过那晚在俏江南酒店里是怎样的**,也曾记得楚白在酒吧里身穿着性感的黑色胸衣,踩着一对鞋边贴钻的高跟鞋,手上切酒、飞瓶动作娴熟到让每个看客惊艳,女的惊艳这个女人的调酒技巧,男的则惊艳这个女人的身段和性感,而季有钱两者都为之惊艳。
也曾记得楚白在俏江南退房前一身都市职业白领装扮,白色简约的衬衣,底料细腻的黑色套裙,头发被高高束起,中规中矩,却是制服味道十足。
季有钱固执的认为:两人是露水夫妻,一夜之后自然缘分散尽,都是这一类人,确切说是季有钱的纨绔前身跟楚白是一类人,高收入,追求生活上的精致,为寻求刺激相互吸引,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田九流感叹:“褚白能为了你而跟褚青反目,看见你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季有钱摇了摇头,若是下午的时候自己还恨褚白,而现在的季有钱有些微微失神,临走钱褚白一人拦下唐跟褚青,嘴角一抹猩红溢出,她是受伤了么?
季有钱说:“不去想那么多了,眼下我还是好好着手心思,让季海渡过矿改期,练好功夫,亲自报仇!”
“晚上回哪?”田九流问。
季有钱说:“回苔原老宅吧,好久都没回家了,吴婕在家都着急了。”
两人驱车回到老宅,临下车田九流说:“我去给你抓些止咳化瘀的中药来。”
季有钱笑了,知道这是田九流刻意留给自己跟吴婕的独处空间。
······
苔原市“热度”酒吧。
一个女人坐在酒吧里喝酒。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上身一件白色的胸衣,黑色紧身裤勒出她双腿紧绷的曲线,腰板笔直,踩着一双朋克风黑色松糕凉鞋。
指甲上贴满银色水钻的左手握住一瓶很便宜的汽水酒,桌上放着一个镶满水钻的手机,壳上有一个闪亮的红色香奈儿Logo标志,在一旁放着一件玫瑰红色的亚麻西装。
女子是褚白无疑。
夜店之中从来不乏自信自己长相的男人,也有不乏自信自己腰包的男人。
一个长相酷似冠希哥的潮男瞧见了褚白,便凑着上前“捕猎”,嘴巴上笑意弧线把握得恰到好处,三分****,两分真诚:“嗨!美女,我给你变个魔术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
这是个很简单的小魔术,两枚硬币是网上买来的蝴蝶币,可以靠硬币的磁性合成一枚硬币,是这个酷似冠希哥的潮男无往不利的手段。
褚白扭过头,瞥了一眼这个潮男,又把目光移开说:“我想静一静,别来烦我,这手段骗骗小女孩还行!”说着,用指头掰断了蝴蝶币。
潮男灰溜溜地走后,一个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客气地问:“小姐,我可以坐这里么?”
褚白瞧了一眼这个带“劳力士”的男人,看见他微微发福的肚子,有些恶心:“不可以,这个位置我包了。”
褚白把话说得很明白,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还是不死心,从包里掏出一叠粉红色钞票,想塞到褚白白色的胸衣里。
“啪”地一声,褚白身后一位保镖模样的中年男子起身,甩了阿玛尼西装男人一个巴掌。
褚白原本独处的心情被人打破,腾地起身,抓起桌上的钞票摔在男人脸上:“你怎么不去包你妈去!”
保镖模样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说:“小姐,老爷来电话了,您说您接么?”
褚白吸了一口气,拽起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待会我给老爷子打过去。”
褚白走进了车里,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喂,爹,你找我?”
电话那头的褚三爷:“嗯,我听说下午你跟青儿闹得很不愉快,你还受伤了,是这样么?”
褚白说:“爹,褚家在北方,你派青儿来寻血玉婆娑观音,本意不是让他滥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迟早要吃亏。”
褚三爷说:“难得你还这么心疼青儿,他的事你是知道的,做姐姐的就别跟他一般见识。”
褚白平缓了呼吸:“我懂,褚青是我弟弟,我当姐姐的明白这个道理。”
“你还被死士唐打伤了?”
“也不算,动手时难免误伤。”
“哼!等青儿回来,我让唐连跪七天给你赔罪!”
最后,褚三爷这个江湖大佬,这个南海地下执牛耳者试探地问了一句:“听下人回报说你跟那个叫季有钱的小纨绔子弟动了心?”
褚白没好气地说:“爹,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褚青对季有钱不该下杀心。”
“我再说一遍,当第一次有消息说季海煤矿老板儿子身上有块婆娑血玉观音,我就去找到季有钱,本想做掉他拿玉走人,结果发现他身上只有一块石头观音。”
“消息是误传,用得着杀人么?”
褚三爷“嗯”“嗯”地回应女儿,末了留下一句话:“青儿也是好意,在道上起家,哪个不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
褚白挂了电话,神情出神地望着窗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酒吧看见季有钱,这个季海煤业大亨的儿子路过舞池,擦身而过碰住夜店的小姐会脸红,会眼里满是清澈、谦卑地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男人不会像别的豪客一样向小姐灌酒,白的、啤的、洋的,不要命地勒令陪酒女灌下去,那些豪客丝毫没有同情心,大概是白天里被更上头施压,借向陪酒女灌酒来宣泄心里的不满,或者怀着龌龊想法:想灌醉了好去开房、车震,好一副上位者的丑恶嘴脸。
那一晚上,自己在酒吧为了吸引季有钱的注意力,不惜在酒吧抛头露面去调酒,自己调一杯,季有钱饮一杯。
喝醉的时候,这个男人不忘记掏出一叠钱递给一旁陪酒女,再说一声:“谢谢。”
那时候季有钱已经喝醉了,几乎不省人事,是褚白拖着季有钱开的房,褚白在电梯维修间有些迟疑,但为了婆娑血玉观音还是一把推下季有钱,想造成季有钱酒后失足,摔死在电梯维修间。
谁料,季有钱坠楼的一瞬间把自己往后一推,含糊地喊道:“小心!”
在季有钱喊小心的一瞬间褚白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杀人,褚白杀过很多人,没有一次失手,却是第一次杀人后有了愧疚感。
愧疚归愧疚,褚白坐了电梯下到二楼,沿着维修间去取玉,电梯间地下室黑咕隆咚的,突然血红色的光芒大作,明明是血红色的光芒却不带给人一点血腥感。
抹了一把季有钱怀里,红色的观音坠子成了石头,血玉婆娑观音哪里还有半点血色。
推了一把季有钱,季有钱身上纹丝不动,在一模心跳,发觉季有钱还有一抹心跳。
褚白良心发现,把季有钱拖到了订好的房间,心想:如果你命大能醒来,我就留你性命。
第二日,褚白醒来,季有钱竟然真的醒了,完好如初,没有一丁点受伤的感觉,只是忘记了当晚醉酒后发生的一切,要知道那么高的电梯维修间坠下,跟跳十几层楼没差别!
季有钱不仅没事,反而在第二天醒了过来!
褚白面不改的跟季有钱调笑,完全是一副露水夫妻的模样,心里却在惊愕:那个传说是真的么?婆娑血玉观音一共有七块,七块合成一部观音心经,有大机缘的人得到血玉便可受到观音福泽,不死不灭!
事后,褚白没有向褚三爷,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季有钱得到了血玉婆娑观音的福泽,因为自己有愧,有愧于那个长得好看,眼神清澈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