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妹,刘大叔,啊,不要,不要啊,放过牛婶婶,啊,不要啊-,我杀了你们这些混蛋……”,心若挥舞着手臂在梦里狂喊道。
心毅疼惜地看着他,抚模着心若的的额头,温声说道:“心若不怕,有师兄在,心若不怕,心若不怕”随着声音渐渐放低,心若渐渐平静了下来,这已经是一个月来的第十六次了。心毅为他檫掉眼角的泪水,盖好被子后悄悄起身走了出去。他望着天上的明月默默无语,良久方才叹息了一声回到房里。他静静地守在塌前,充满怜惜地看着眉目均致的心若睡熟,自己却再也睡不下,一直守夜到了天亮。
“师兄最近你干嘛一股脑教我那么多东西?师弟我虽然聪明也不能全部都马上领悟了啊”,心若假装苦着脸对师兄心毅道。
“哦,你嫌多了?那从明天开始我就什么也不教你了,你爱干么干么去,这样可好?”,心毅故意板着脸说道。
心若连忙跑过去搀着心毅的胳膊赔笑道:“呵呵,师兄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干么当真?来师弟给你赔礼了,笑一下嘛,笑一下啦”,说着就拌起了鬼脸。心毅搂了搂他的肩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想到:“师弟,师兄不知道为何你心中会藏有如此多的痛苦,竟会因拜祭师父而引发,因为没办法为你分担,只好多教你些武功,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奇妙,一点没有了做和尚的样子,看起来反倒更像是,很特别,很特别。
其实师父的死已经在心若的心中打了一个结,所以他一直不愿去练师父在被扶回方丈室后又传授的“心意气混元功”的外功部分,甚至想都不愿意去想,因为那会让他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被少年心性所压制的诸多想法和记忆都会纷至沓来,两世为人尤其是今世幼年的复杂经历对他心灵的冲击也会因为武学修为的过快提高被逐渐放大,能不能走出这种困境一切都要看他能否找到自我,醒悟自我了,否则迎接他的只能是走向毁灭,别人任谁也帮不了他。
在微凉的秋风中,簇簇点点的野菊花早已开遍了五汝峰上下,片片的红叶远远看去像燃烧的火蔟点缀了漫山,摇曳着的金黄树叶还在诠释着生命最后的妙谛,遍地红的,绿的,蓝的,紫的,……层层叠叠,万紫千红的色彩交相辉映、浓墨欲滴,让世人看在眼里,恐怕会将尘世间的一切烦恼抛诸脑后,放飞心灵任由它在大自然的美景里驰骋。
五汝峰甘露台上的佛塔前,一个白衣小和尚静静地坐在草坪上,托着腮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完全将满山的美景视若不见,只听他喃喃地道:“人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要生?什么才是生命真正的意义,怎样才叫快乐?快乐是我的追求吗?我心里究竟是想要些什么?平淡的生活真是我想要的吗?什么才是真正平淡的生活?在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山峦间欣赏风物算不算?在静谧清幽安泰祥和的深谷中禾锄刈麦算不算?在古朴优雅红墙绿瓦的少林寺参禅礼佛算不算?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成了这样?啊————,我好烦,好难过。”
这个喃喃自语的小和尚正是心若,他的心情最近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脑袋里充满的都是两世为人的混乱记忆,按理说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十六个年头,幼年又经历了如此多的不幸,早已经该将前世忘却,可为何至今都未能抛掉?既然喜欢在少林寺习武参禅的平静生活,而且一直在这生活了九年,也从来没有感到半点不快过,又怎么会在九年后突然间变得极为不快乐了呢?他无法给出自己一个答案,数日来一直在混混噩噩地思考,武功也没有心情再练下去了。
在甘露台坐了半天的心若并没有给出自己一个答案,眼看天已经要黑了,他蹒跚着走向了山下。
“师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走,师兄带你去药王院看看,你可能是病了”,看到一脸憔悴的心若,心毅拉住他的手关心地道。
“师兄,我没事,呜呜,……”,心若再也忍不住趴在心毅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心毅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好,你没事,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哭吧,有师兄在,你什么事都不用怕,来告诉师兄你怎么了?”
心若如何能说得清,片刻后他收拾起眼泪,凄声道:“师兄,我怎么能够说得清,我心里好乱,好乱,我先去休息了”。这天夜里,他又做了噩梦,第二天郁郁终日的他终于在下午做出了决定。
心毅在听到心若要下山的决定后,虽然不舍依然表示了赞成,随后带着心若在戒律院备完案,领取了一应下山的用具后,亲自将他送下了山来。
少室山下的官道上,一个老和尚对小和尚道:“师弟,师兄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江湖险恶,你这次下山回家要千万小心,师兄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还有……”。
“好了,师兄,我知道了,包裹里衣物要勤换洗,化缘要及时不要饿着自己,你都叮嘱我一百遍了,行了,你都送出我快到一百里了,回去吧,哎呀,回去啦”,心若看起来有些厌烦地边推着师兄心毅往回走边说道,其实他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
“好了,我走了,千万不要再送了啊,师兄”,他接着说道,说完头也不回,就往前跑远了。
心毅脸上布满了担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干干净净,又伫立了良久才转身回去,一瞬间背影仿佛苍老了十岁。
心若一路上无心欣赏沿途风景,只是希望能尽快赶回自己幼年时在钧州的家,拜祭一下母亲和妹妹的坟墓,于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他就展开身法以快逾奔马的速度疾掠,以他如今的功力提气疾行数百里也毫无问题,只是在有人的地方不便显露。
一边问路,一边疾行,调整了几次方向后,终于在两天后赶到了自己幼年的家乡,仓丰县城。由于蒙古人已经灭亡了大金,这两年便将矛头对准了南宋,风雨飘摇中的南宋王朝多数统治者仍在歌舞升平,边疆守御多靠军民互相扶持。钧州西南两年前就变成了蒙古人与宋军交战的前沿,大部分人已经逃往他处,本来只能勉强称为城的仓丰现在更只剩下一座破败的城墟。
看着这个曾经的家乡,心若的心在不断颤抖,他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感情在左右他,只能强自镇定地走了进去。“木仁巷,木仁巷,一生给我留下最大痛苦的地方,曾经的孤苦的小男孩又回来了,可是最疼爱的妹妹却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啊”,心若痛苦的呢喃着,一步步走向曾经居住的老房子,这一刻是哀伤,是激动,是欣慰,还是凄苦?也许从他眼角滑下的眼泪会知道。
“阿弥陀佛,施主何人?”走近房子的心若,猛然发现自己的房间前竟然有人,连忙高声问道。那是一个头发灰白的青袍人,正对着房间的正门沉思,听到喝声便转过身来,只见其面貌奇丑无比,心若骇异偏过头去不看他的脸,倏忽间青影一闪那人竟已来到了他的身后,迈步便要走出大门。
心若离近了这才发现他原来戴着个青铜面具,畏惧之心稍去,暗想道:“虽然对方武功高强却也不能让他在自己家来去自如,至少也要知道他的来历”,于是他飞步抢上,喝道:“施主且慢”,与此同时左掌已经前推,右掌上翻后迅疾下扣,以龙卷虎扑之势快如闪电地欺近对方,正是“伏虎拳”的凌厉攻手。
青袍人“哼”了一声,左手轻抬,平平直直便向心若当胸抓去,竟后发先至瞬间来到心若胸前。心若大惊,急忙斜身侧肩,对准对方肘弯右掌迅疾下击,左掌由下上托,让敌人的左臂不得不回撤自保。
青袍人“噫”了一声,五指迅速张开,三指下翘,两指上抬,快速上移向心若右臂拂去,哪知心若的右掌竟是变实为虚,划向侧后,而左掌来势极速,已然拍向他的肘弯。
看着对方掌缘带起的赫赫掌风,到此地步,青袍人不得不用上一直负于身后的右手,只见灰影一闪,他的右掌已与心若相接,“砰”,青袍人微撤半步,而心若的左臂被侧向弹开,“蹬”、“蹬”、“蹬”整个人被连带着后退了三步才立稳身形,只觉左臂胀痛难忍,刚才那一掌他可是用上了七层力道,没想到竟没能奈何住对方分毫。
青袍人右手再次缩于身后,手掌不断张缩着,嘴角微微抽动,但脸上仍努力保持着不变的表情,两人一时间对峙了起来。
心若快速疏通着左臂的经脉,弓身而立,右掌划至斜后方,臂弯微曲,凝重地看着对方,暗道:“此人好生厉害,恐怕比师兄还要强上三分啊”,随即又转念一想:“不过既然已经出手了,且看对方如何应对再做打算”。
此时青袍人也自沉吟,“好厉害的小和尚,好深厚的掌力,险些让老夫吃了个暗亏,这些年老夫云游江湖竟可从未听闻过有这么一个少年高手,却不知他是何师承来历?为何一见老夫便要动手?”
半晌心若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心若便双手合十行礼道:“前辈,刚才是小僧关心则乱,贸然出手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多多海涵”。
青袍老者见他躬身施礼,却是不好再做为难,微侧半身,道:“小和尚不必多礼,我知你并无恶意,可不知为何要阻拦老夫?老夫自问却是未曾与你有过过节”。
心若歉然道:“阿弥陀佛,实不相瞒前辈,小僧拦下前辈只是想知道为何前辈会在我家?”,青袍老人接道:“你家?竟是你家?”随即双眼一亮,问道:“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幼童?老夫记得你还有个妹妹,那个可爱的女娃儿呢?”
心若一听“妹妹”两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暗,半晌才恢复过来,双眼一片哀伤地道:“宁宁死了,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她,都是我没用”,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刷刷地往下流,木然地转身向屋子里走去,任由漫屋的蛛网黏结在身上,站在房门前呆呆地盯着十几年来一直未变的破旧摆设,眼神时而温暖,时而喜悦,时而愤恨,时而哀伤。
青袍老者已经确定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不曾想自己一句话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略感歉疚起来,呼唤了他几声,他恍然不觉,刚想进去把他拉出来,他已经自己转身出来,双眼木然,面色潮红,直向门外走去。青袍老者大惊,“他这是内息不稳,我得设法相救才是”,想罢便走上前去,要点住心若穴道,为他平复内息。
青袍老者刚点到心若背上,心若的肌肉便自动滑开,一指竟然未点上,他不但不惊反而心中对心若更为赞赏,便要再点一指,而心若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此时的心若由于心神混乱,内息鼓涨之下导致神志已经不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葫芦坡祭拜母亲和妹妹的坟墓,任何的阻拦都会导致他本能的反击。心若对着青袍老者点来的一指,瞬间拍出一掌,掌力汹涌鼓荡,比刚才交手时还强上三分,青袍老者指尖疾弹,“吡丝”一声,将掌力消与无形,指尖前送直指心若“肺俞”穴和“厥阴俞”穴,他急于救治心若,只想尽快将他拿住。心若感觉到危机神志一清,强压下沸腾的心血,连推出三掌,“恒河入海”、“云断秦岭”、“无色无相”,接着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后倒地。
他最后推出的这三掌大有讲究,“恒河入海”却敌攻势,“云断秦岭”断敌退路,“无色无相”攻敌要害,实际上三招中前两招源自“韦陀掌”,最后一招是“般若掌”的招数,均是攻守兼备的招数,但真正的杀招在最后一招上。
青袍老者看着心若一气呵成拍出的精妙三掌,心中惊异于他的掌法造诣,连忙手指回撤,瞬间弹出两指,消去了前两掌汹涌的来势,还未曾弹出第三指,对方的手掌竟已来到胸前,他暗叹“这路掌法果然厉害”,却毫不慌乱,只是还未等他破解,心若已经仰天跌倒。
火堆旁,青袍老人看着昏迷的心若暗叹道:“哎,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找麻烦,害得老夫两次为你大费功力,不行,呆会问问他愿不愿意拜我为师,不愿意的话,以后还是少见他为妙,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起折腾了”,随即继续盘膝打坐。
一个时辰后,心若醒来后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大碍,看着打坐的老者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感激道:“前辈,谢谢您救了我,小僧无以为报,只要您以后但凡有所差遣,晚辈必当尽力而为”。老者应道:“那倒不必,你成这样也是因我而起,只是老夫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说罢盯在心若脸上,颇有些希冀。
心若听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脸上有些赧然,又听他问道愿不愿意拜师,赶忙回道:“不敢瞒前辈,小僧在少林寺已有授业恩师,恩师虽已不在,但他老人家的恩意不敢忘,因此小僧无福拜在前辈门下,不过即使不能做您弟子,但小僧会向尊敬师父一样尊敬您的”。
老者听后,十分失望,叹道:“唉,罢了,看来冥冥中许有天意,你与我黄药师并无师徒缘分”。
闻言,心若心中一震,暗道:“原来果真是他,难怪”转念又想起了周伯通,叹道:“唉,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两人久久无言,心若沉吟半天后道:“前辈,小僧一直有个疑惑,不知您能否见告?”黄药师道:“喔,何事?”。心若便将其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黄药师听后道出了原委:十一年前,他四处云游恰好路过此地,之前曾在许州从金国刺客手里救下了一个丐帮长老,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追踪而来,而当时他正好在为五岁的心若疏经活血,为了不牵连他们,便将刺客引向了他处。他当时存有收徒之意,但心想以后再来收也不迟,便在打发了刺客后继续云游去了。
当两年后再过来时,小心若已经逃亡外地了,他遍寻不着,只好沮丧而归。在第五年,又来了一趟,依然一无所获,此时他已不抱太大希望。这次路过此地,不由得又来到了心若家,正在缅怀,就被心若撞见了,于是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你道为何黄药师眼巴巴要收心若为徒?说来,古人十分重视香火传承,而衣钵传承对于武人来讲就如普通人的香火传承般,不但徒择师,师亦择徒,目的便是希望能将本门武艺发扬广大,不愧对列代先人。然而名师难求,好弟子也不易得,因此武人们看到资质好的少年往往格外珍惜、倍加留意。
心若得知小时侯受到的天大恩惠后,连忙起身叩拜黄药师,黄药师含笑受了。此后终心若一生未曾忘记黄药师恩惠,众前辈中惟独对其更加尊敬三分。第二日,黄药师留下几粒“九花玉露丸”后便飘然而去,杳杳然如若清风,令心若感怀颇多。心若在拜祭完母亲和妹妹后也洒泪而去,他此去是要完成另外一桩心愿。
此时已进入北方的深冬,在寒风呼啸,雪花飘落的山间小道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并清晰起来,原来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朗眉清目,鼻润面圆,虽然身体看起来有些瘦削,但在白雪苍茫的大地上自有一番擢立人世的英姿。
“驾,驾”,两个蒙古兵骑着快马沿着官道急驰,大雪天里仍如此着急赶路,想必有紧急军情要报送。
“前面的人,滚开,不要挡在道上”,说话间前面的蒙古兵骑着骏马已奔驰而至,举起马鞭便要抽下,原来他呵斥的正是从山道走下来的少年。
眼看带着马匹急奔之势的凌厉马鞭就要落在头上,少年伸出两指一送一收便轻易的夹住了,反而那名蒙古兵收缰不及被鞭上的力道带落马下。后面刚过去的蒙古兵见状控马回返,抽出腰刀便劈,喝道:“混帐,胆敢反抗,找死!”。
眼看刀锋临头,马下的少年仍然茫然不觉,还在思考着刚才夹住鞭子时的运劲法门,忽然眼睛一亮,看着劈来的刀锋明显不悦,快捷如电地对着那名蒙古兵的手腕伸指一戳。
“哎呦”一声,那名蒙古兵长刀月兑手,看着红肿的手腕,他惶急地对另一名同伴道:“快走,这小子会妖法”,说罢拨马狂奔。
少年不做理会,摇摇头叹道:“‘大智无定指’啊”,又继续踏上了行程。原来这少年正是心若,数月来一直在追查当年吴家凶杀案的真相,他对整件事情推理后得出结论此事仍与旧金有关,于是在南京路到处寻找金国降吏,调查当年的实情,其中确实有不少认识吴平远父子的,从那些人嘴里他大致明白了当年的凶手是谁。
当年雄才大略的金世宗上台后为了重整大金气象,秘密组建了十二支“清血”小队,对内清剿反叛势力和不安分子,对外刺杀投降蒙古的叛臣败类,以此震慑内外。追杀陶三定和灭吴家满门的都应该是这股势力,不过大金灭亡后,这股秘密势力也销声匿迹了。心若想要报仇恐怕是不大可能找到凶手了。
转眼间已至第二年春末,心若不死心的寻访了大半年了,却没有半点迹象表明当年的“清血”小队还存在或者在哪里隐匿,于是他决定回到郾城再祭拜一下刘大叔他们然后就回归少林。因为吴府满门七十六人被杀全城皆知,人们都把那里当作凶宅,谁也不敢住那座宅子,即使是附近的居民也都搬迁了,空出了老大一块地方,最终那一片城区竟然荒芜起来。
在快天黑时心若终于赶到了郾城,买了冥纸和飨食后便直接走向吴府,对他来说鬼并不可怕,翻身进了吴府荒废的后院,在院南角的一个大土堆前,他停了下来,没错,这就是刘家班的埋骨之地,土堆前残缺的木碑上依稀写着“…豕班…众…”,只是有些辨认不清了。
心若在刘家班第一次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他的心里那一段时间的生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而现在刘家班只剩下了自己,其余人当年全部惨死,令心若内心悲痛不已,暗恨不能为他们亲手报仇。当年刘家班众人的名字他还都记得,因此每一个人他陪着说了好一会话,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不觉间已月上中天。心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告辞了众人便要离去,但偏在这时上天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一个,两个,……,一连五道身影翻身进了院子,心若藏在假山后偷眼观瞧着,只见这些人全部身穿黑衣,只是不知他们来此所谋何事。只听其中一个肥胖的黑衣人道:“哎,此次我们去执行“断足”任务,没想到汇合之地阴错阳差竟又选了这里”,另一人接道:“不错,只不过甲子组只剩下我们两人了”。又有一人道:“什么又选了这里?难道这里你们以前来过?”胖黑衣人道:“是啊,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奉命来诛杀吴家满门,只可惜现如今当年的兄弟除了我和利仞都已经不在了”。
心若听到这里便再也按奈不住,现出身形道:“阿弥陀佛,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诸位施主,你们是自行了断还是要小僧动手啊?”五个黑衣人大惊,其中一个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另一个脾气有些火暴,不等第一个说完便怒道:“小秃驴,好大的口气,想杀爷爷,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罢挥刀抢上,未过五招,便被心若一指点在“巨阙穴”上,送归了西天。
其余人大骇,其中的胖子道:“阁下为何如此毒辣,我想我等未曾与你结下怨恨吧”,心若冷道:“哼哼,看看他们是谁?”手指刘家班坟墓。胖子立时惊道:“恐怕今日事不能善了,大家一起上啊,做了这小子,否则没命”,身边三人听其呼喊,一拥而上。
数十招后胖子见小和尚招式精微,掌力雄厚,己方四人已经人人带伤,仅有招架之力,便萌生了退意,他抛下其它三人转身便跑。怕小和尚追来,回身又发一镖。看着他的背影,再看射来的一镖,心若这才想起,当年追杀陶三定的就有这家伙,还曾发毒镖暗算自己,那还哪能让他跑掉,腾身而起,一招“长虹贯日”,凌空击下,迅猛暴烈之极。胖子躲闪不及,只好伸手格挡,“喀嚓”一声,胳膊立断,心若的手掌顺势而下还是印在了他额上。随后,罪大恶极的几人一一被格杀,心若将他们人头放于刘家班墓前,以祭奠无辜冤死的众人。
实际上这几人在大金灭亡后又做了蒙古人的鹰犬,专门刺杀南宋官吏和将领,罪恶累累,此次便是被派去刺杀蔡州安抚使孟瑛的数路刺客中的一路,不想全被灭于此地。
心若心中一块的大垒落下,顿感轻松了许多,他在月色中踏着轻快的脚步行进,每一步仿佛都和上了这个世界的旋律。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