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句话说出来,恐怕老阿郎见怪!还请恕小子胡言乱语之罪!
——嗳!老管家,你今天言词怎么如此嗫嚅!你跟随我多年,有什么话不能说?在这方寸之地,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嗯……小人是这样想的:老阿郎不如对外声称夫人老蚌生珠,把亲友邻里叫到一起,好好庆祝一番。叮嘱家人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这、这不是掩耳盗铃吗?老夫我虽然地位卑微,不曾树建芥功尘劳,但也名声在外。谁不知道老夫我尚无子嗣?再说家里人多嘴杂,岂能确保滴水不漏?我担心纸里包不住火啊!
——老阿郎,我担保此举能行!其一,太太比你小两岁,今年刚过四十门槛;其二,太太身体富态,尽人皆知;其三,老爷自从隐遁,很少世交,况且太太贵体简出,尊容潜隐;其四,现在在老阿郎和太太身边服侍的除在下之外仅有二人,他们都是可信赖之人。老阿郎,您只管照计行事就是了!
——嗯……哎,还得加一条……
——老阿郎有何妙策?
艾公贴近管家,耳语几句。
管家听罢,问道:“阿郎说的这位医生可是我们村里医术平平、名声不扬的末流之辈!怎么能叫他来为太太……”
——老管家不明白吗?老夫不就是要这样的人吗?况且他又贪财、爱巴结,什么事不是顺着我们说?这件事非庸医不能及也!
管家听完,笑道:“此计甚妙,真可谓天衣无缝!老奴甘拜下风!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
管家走后,艾公又把家人聚在一起,再三叮嘱此事。然后让一心月复女婢带孩子抱到地下密室里藏了起来。
管家出去没多大会儿,带来一位背药箱的医生。
一进家门,艾公迎上前来:“有劳博士!”
——听说贵太太有喜,我提前贺上一贺!专等讨一杯喜酒喝,敬候佳音!
——老夫已请三位博士为拙荆把脉,皆说喜从天降!老夫喜不自胜!今天专情您这位杏林德高望重者一核虚实!老夫既了了一块心病,定当重谢!
——言谢实不敢当!能踏进艾府大门,为艾公效劳,实乃小人之幸!
艾公引医生之夫人内阁。先生为艾太太诊视完毕,躬身作礼:“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艾府烟火在望!”
夫人强立身子,问道:“博士,前几天来的几位医生,都说我不日即可临盆。细推算起来,当在本月望日前后。还请博士再斟酌斟酌,给个准话——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那村医又为夫人号了号脉,皱着眉道:“太太说的极是!依小的拙见,少者三日,多者五日。”
艾公笑道:“方家所见略同!这我们就放心了!”然后抬高了嗓门喊道:“老管家,有赏!”管家答应了一声,带医生到了客厅,赏了纹银。那医生喜得合不拢嘴,假意推却一番,收了。正欲告辞,只听见艾公叹了一口气。医生纳闷,问道:“艾公,喜气指日盈门,何故唉声叹气?”
——老博士有所不知!老夫我半世将要得子,固然可喜可贺!可是远亲近邻都知道我不曾有子嗣传承家业,惹人耻笑。如果突然有一天向各位亲友报喜,恐怕大家狐疑。老夫有一事相求,休怪老夫唐突?”
——艾公,不必客气,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在下求之不得!
——此事并不难,只需老博士逢人多说句话,就说我艾家后继有人了!老夫脸上好不光彩!
医生听了,当即连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