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解头找个茬口,起身道:“某今日造访,多有叨扰!因公务在身,不日即要南下;且还要遍访乡里,不可稽留!某即告辞!”
傅公虚意挽留一番,吴解头离去。
吴解头走着走着,感觉后边有人影跟踪。猛然回头,却又不见。再走,仍有人影晃动,与她不即不离。吴解头转入一道巷子,蔽在犄角处,只等那影子靠近看个究竟。
日光虽然不甚明亮,但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上影子越来越近了。说时迟那时快,吴解头闪将出来,横身拦在当路。一看,是个女子。那女子没料到吴解头突然出现,猛然一惊。
——璐儿,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让你走出山门半步吗?
——哼!你想管得住我,妄想!你布置的那些看家的,都是纸人,早被我烧成了灰!原来大师和傅家是一丘之貉!平日他们横行乡里,还有你的一功喽?你们狼狈为奸!我说傅家上可通天,原来有你们这些赃官暗里给他们撑腰呢!”
——住口!璐儿,你不要冤枉了你的母亲!我是来替你报仇的!
——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我母亲?你、你认错人了吧?哦,你可能是个火居道士吧?你是不是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大师,你不要再拿谎言来骗我了,今天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和傅家沆瀣一气,我们艾家可要上了你的大当了!妖道,看我杀了你!
原来,麀精把女儿带到山上,安顿好之后,假称为艾公夫妇出门采药,离了山门。
艾璐心生奇怪:既是为父母采药,也不用瞒着我呀?为何把我一人留在这清凉冷落所在?不行,我得尾随其后,看她勾当。
主意已定,向洞口走去。刚至洞口,两小僮手执兵器,横架在前,却不言语。
艾璐笑道:“两位师傅,我出去走走——在里边闷得慌!初来乍到很不习惯!借光借光!”小僮金口难开,连看都不看一眼艾璐。
艾璐明白了,一定是弟子领了师父之命不敢违拗,也难怪!可是他们俩眼珠都不会动一动,难道是两具僵尸?我且逗他们一逗。
艾璐举袂在他们眼前晃了两晃。童子目光呆滞,眨都不眨一下。艾璐感觉这两个人好笑,就猫,欲从架着的兵器下钻过去。可是刚一屈身,俩小童挥着兵器逼艾璐进洞。艾路只得步步后退。
艾璐心中计算,我岂能就这样罢休?不!我倒要看看俩小童的本事,拼上一把,也不后悔!输了,进洞;赢了,就如愿了!
艾璐寻个机会,与童子厮打起来。童子欲拉开了距离,好施展身手。而艾璐就是紧紧缠着他们不放。终因年纪尚幼,渐渐两个童子招数慢了。艾璐心中暗喜。卖个破绽,赚他们扑了个空。艾璐一转身,把两个童子按倒在地。一肘一拳,把他们放到了。心想:这两个无能小辈,也来扫姑女乃女乃的幸!我却不要伤了他们性命,毕竟他们身不由己!先吃我一脚吧!抬腿一边一脚。腿还没收回来,可怜两个童子,仅如此不禁打,瞬间做了肉饼。
艾璐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我还没使劲儿,他们怎么全身都扁了?再一看,俩小童不见了,只见两个小纸人趴在地下,有二寸长短。
艾璐恍然大悟:原来是巫师施展的法术。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赶紧出洞口,追巫师去了。
还好,不大会儿,就远远地寻见了五巫师踪影。艾路机巧伶俐,麀精丝毫没有察觉。
走至半山腰,巫师停下来,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人迹,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出现在艾璐眼前的俨然一衣冠楚楚官宦模样。一步一摇走下山来。来到山脚下,她又停了下来。照旧往四周窥视一番,也不见有丝毫动静。就见她坐在一磐石上,暝目启唇,不知诵些什么。艾璐躲在一颗大树后,凝神细视。就见不登山方向忽悠悠飘来两缕青烟。等落在巫师身边,才见那两缕烟似的东西幻化成两人面猫。那人面猫身子薄如蝉翼,隔着躯体,就能望见身后之物,犹如水晶做成的躯壳。艾璐心想:“怕又是巫师剪的纸人了!”
人面貌双双拜伏在地:“师父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徒儿们,为师今天就要还愿了!
——师父曾许何愿?
接着,他们窃窃私语,艾璐听不到了。末了,只听见人面猫高唱一声:“遵命!”巫师用手抚模着他们的肩膀,声音凄切:“为师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人面猫竟扑簌簌落下泪来。艾璐看得真切,好生纳闷:看来这两个人面猫不是纸叠的!可是他们的身子怎会如此晶莹剔透呢?
巫师在人面猫周围转了一圈,比划两下。忽然,人面猫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两坛封着的好酒。巫师又用黄纸折了两个小人,吹了一下,活灵活现俩仆人。巫师手一伸,树上折断一根树枝,坠落下来,变做一根光光溜溜扁担。两仆人抬着两坛酒,一行三人朝东山方向而去。
后来,艾璐亲眼见巫师进了傅府。于是演绎出了前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