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的话,某不知虚实,也不知何人传说。反正,大伙儿都赞明公英明刚正!
县令听了,勉强藏了笑意,微微颔首而已。
学士觑着县令颜色道:“仆所说公当闻得些风声吧?何必过谦?”
县令终于笑出了声,连连摆手。嘘口气道:“卑职徒食国家俸禄,却不能上报万一,汗颜无地啊!”
似是深思一番,接着道:“学士看此件事也算得上政绩一件吗?”
学士笑了:“怎么能说算事?本来就是政绩嘛!这件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在记功簿上大书一笔的!”
——只是这些传闻仅流于口头,不好上达圣听!
——这有何难?将口里的变成纸上的,举举手而已。
——好!我马上将本县经历载于表上,单等天使到日呈上。天使问起证人时,某该如何应对?
——死了的,谁还会替他作证?活着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明公把心放肚里好了。
“那就有劳大学士了!”县令欠身一揖,学士慌忙接住。县令执意挽留用饭,学士道:“家有老父,而不敢稽留!”遂相辞而去。
郝宝出了县衙,并未回家,却向山阳村而去。按照艾璐透漏给的消息,径奔李府。
来至府邸前,郝宝向门子施礼问道:“敢问宝宅可是李公府上?”门子并不识得郝学士其人,因郝宝当初被御笔赐为学士之日,不曾跨马游街,只以手谕为证。
门子也略施一礼,问有何事。郝宝见近处无外人,悄悄问道:“在下东山村人氏,敝姓郝,草名一个宝字,有事找艾家娘子,哦!不不,是奉艾姑娘之命前来践约的!”
——请问东山村还有与先生台甫同字的吗?
——更无他人。
——这样说来,先生就是名闻乡里的大学士喽?
——不敢当!正是鄙人!请问艾家姑娘在尊府上吗?
——这……这……你怎知艾家寄顿李府?
——艾姑娘与小生早有口头期约,先生不必多疑!只烦请将小生所言原样转达姑娘就是!
门子将信将疑,进门禀告,随身闩了大门。
郝学士只好忐忑门外。踱了两步,又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屏息谛听。里面人声隐约、步履窸窣。伏到门缝处瞅时,俩眼黢黑。再听时,了无声息。忽然,门闩一响,清漆大门开了半扇。门子侧身出来,直到大门口,往街两头瞧科,不见异样动静,方才把学士推进门里。
门子前引,学士随后。但见好大一座院落,几处亭台轩榭拂嘉树,一路奇花异草逗鸣虫;静寂寂无人赏花,空落落好不凄凉。学士纳闷:娇花奇树,枉度韶光。怎得不见人迹?刚才还听到说话声呢!初登贵府,不便造次多舌,且往前走罢!
七扭八拐,穿几条幽幽小径,一所玲珑小阁横在眼前。门子道:“先生稍等,容某通禀艾姑娘。”
门子轻轻扣了三下镂花闺门,然后退到雕栏玉阶处。这时,闺门大开,郝宝看时,正是艾璐。惊喜得几乎叫出艾璐两个字。
门子掩了口,匿笑悄然走开。
艾璐让郝宝进屋。郝宝素懂男女进退之礼仪,哪里敢进。
艾璐笑道:“大学士,你说是来赴约的,敢问我与你何年何月何日何时辰、在何地、订何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