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取消了西格纳斯竞选家主的资格。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西格纳斯已经有觉悟了。
他平静地对自己的妻子说:“我知道了。去看看贝拉吧。”
德鲁艾拉担忧地向他投去一眼,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西格纳斯目送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家族权势的纷争都是不值一提的虚幻偏执。
他有深爱他的妻子,全心全意为父亲分忧的女儿,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西格纳斯想起家族的训诫。布莱克真正的荣耀——归属,不正在于此吗。
他去斯莱特林的休息室等待下课的安多米达。一整天心神不宁的安多米达连晚饭都没吃就早早地回了宿舍,惊讶地在公共休息室看到了西格纳斯。
“父、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西格纳斯望着自己的二女儿,忽然发现自己平时对她的关注太少。贝拉是长女,被西格纳斯灌注了很多期望,而纳西莎作为最小的女儿一直受到父母过度的娇宠,唯独夹在中间的安多米达,似乎太过安静,总是默无声息地坐在角落里,很少引起家人的注意。
“安多米达,和我去草场走走怎么样?”西格纳斯用温和的口吻询问。
安多米达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眼睛小鹿般瞪着他:“当、当然……父亲。”
离开了霍格沃茨大堂穹顶的魔法天空,父女二人走进波澜壮阔的星空草场,遍撒恒星的夜空倒扣下来,宇宙之大,天地之远,一览无余。
西格纳斯看着来来往往的小巫师们,有感而发:“当年我上霍格沃茨的时候,还被称作过‘最不成器的布莱克’呢。”
安多米达好奇地抬头看他。
“我学生时期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对学习也不怎么感兴趣,一事无成。虽然没有人当面说,但是我知道他们背地里都是怎么想我的。废物,纨绔子弟,布莱克的耻辱……大概就是这些吧。不过那时候人傻,倒也不觉得难过。现在回头想想,应该是挺心酸的,哈哈。”西格纳斯坦荡地打趣自己,“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社会,变得精明敏锐起来,反倒开始在意别人的评价、家族的荣耀这些东西。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些……难道不是很重要的吗?”安多米达怯怯地问。
西格纳斯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也许吧。我后来渐渐受到少年时期经历的影响,心里总藏着一股执拗,想要证明我不是家族的耻辱。不知不觉,变得追求名利,世俗又功利。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其实在意的东西已经变了。想要强大的力量,金钱,地位,名誉……等我察觉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
安多米达并不理解。西格纳斯所用的口吻,似乎否认了那些功名利禄的价值,但是安多米达却憧憬着那些能给家族带来无限荣耀的成就。
正因为自己的平庸无能,才更重视那些能够证明自己的荣耀。
小小年纪,安多米达却意外地比谁都要重视名利和荣耀。
不过一向内敛的性格阻止了女孩说出自己的想法。
“阿克图卢斯叔叔宣布竞选家主的消息时,我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大展一番拳脚证明自己。可是这次看到你和贝拉为我努力的样子,还有德鲁艾拉担心的表情,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想要的都已经拥有了。”西格纳斯不知不觉已经完全在自我倾诉了,“有些人一辈子大风大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和妻子儿女相互扶持,平淡度过一生。布莱克的家族荣耀第一条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和可以信赖的家人。以前我以为这是一句废话,现在忽然领悟,它为何会成为延续千年的布莱克信奉的第一荣耀。”
西格纳斯停下脚步,矮下-身子和女儿对视:“安多米达,你现在不懂不要紧。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人总要经历不懂,才会领悟的透彻。你只需要记得,任何时候,在名利面前,更重要的是家人。”
安多米达怔怔地看着父亲的眼睛,嘴唇微微蠕动,半晌,迟疑地点了点头。
西格纳斯把她的犹疑看进眼里,第一次察觉到自己二女儿沉默寡言的表面下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
不过有些事不经历,再怎样说教都是无用。
他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你还年轻,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如果有一天走投无路,就回来找父母,我们的庄园永远为你留着房间。”
……
…………
塞琪·夏费克一接到Lord的命令就匆匆向霍格沃茨赶来,让陆续获得消息前来拜访她的众人刚好扑了个空。
而一心想着用尽一切办法尽快到达霍格沃茨的夏费克直接幻影移形到了霍格沃茨的大门,和守门的石像一番斗智斗勇才靠着学生时代的经验溜了进来,然后又凭借天赋技能·肉眼识草在禁湖边拔了两捆浮水草,现编成草鞋穿上,霸气侧漏地在湖面上狂奔而去,成功地完成了用腿渡河的任务。进入校园,认准医疗翼的方向就跑,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停住喊了一句:“扫帚飞来!”
她想着十几年前自己在霍格沃茨骑过的扫帚,梅林保佑它还健在!
等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有一把残破的扫帚以犀利的速度冲过来了!不过后面好像还跟着什么东西……
等到夏费克拿到那把根骨强健的老年扫帚,才发现它后面跟着一个骑扫帚的教授!
“站住!你是谁?”皮拉特教授从扫帚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夏费克的扫帚,阻止她起飞。
夏费克试图挣扎:“我有急事,拜托,我要赶去救人!”
“不行!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皮拉特教授被贝拉事件刺激得越来越小心谨慎,不过夏费克的表现不似作假,他又多问了一句,“你要救谁?”
夏费克对这个名字记得一清二楚:“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小姐。”
——被Lord看中的女人!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皮拉特一惊:“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夏费克小姐?”
夏费克也吃惊:“你知道我?知道还不让开!”
“我带你去!”皮拉特当机立断。
一通乌龙过后,夏费克终于被带到了贝拉的病房,二话不说拿出一瓶药液就进去给贝拉治疗。
皮拉特趁机通知了邓布利多和布莱克家族。
半小时后,夏费克从病房里出来,众人已经等在门外了。
“刚去拜访过夏费克小姐,却出门了。想不到您是早已知情,赶过来帮忙了。”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说道,“布莱克小姐怎么样了?”
夏费克满手药液,要来纱布随意擦了擦,说:“我从一位朋友那受到了委托,赶来帮忙。积病诅咒我也没有治疗过,不过理论上我的双子花应该能消除诅咒的效用,只是能否根除还需要研究。布莱克小姐的诅咒暂时被我抑制住了,但是效用只有一天。”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直视夏费克为希望的安多米达忍不住问道:“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夏费克看到褐发的小女孩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一时心软差点把实话月兑口而出:“其……我是说,其实,我的确有把握除掉诅咒。”夏费克看到众人的眼神一亮,暗地里抹掉冷汗,赶紧说出目的,“但是可能需要布莱克小姐配合一下。”
众人纷纷望向西格纳斯,这位父亲用信任的目光看向夏费克:“请说。”
……
…………
Voldemort前脚刚交代完夏费克,后脚就被自己的下属求见,正是布莱克的家主,阿克图卢斯。
布莱克家主依然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年迈的身躯行过礼,在Voldemort的示意下才落座。
“MyLord……请允许我的冒犯,您知道塞琪·夏费克此人吗?”
Voldemort闻言挑眉:“你找她什么事?”
布莱克家主把贝拉受伤的情况如实相告。
Voldemort早就觉得奇怪,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送上门来的知情人。他故意沉默不语,无声地向布莱克家主施压。
布莱克家主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一遍遍回想自己的言辞,确保没有不妥的地方,却仍然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Voldemort暗含深意地看进布莱克家主的眼睛,终于缓缓开口:“贝拉特里克斯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最真实的原因。”
布莱克家主额头冒汗,原本有些难以启齿,在Voldemort的下一句话中彻底缴械投降。
“你应该清楚,DarkLord想知道的事情,并不一定需要你说出来。”
血色的双眸发出红宝石般闪耀的波光,仿佛一把刺刀将他贯-穿。
他被这句话点醒,在对方摄魂取念之前,老实交代了布莱克下任家主竞选、西格纳斯借机入校的事情。
Voldemort听完皱起眉,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来回打量布莱克家主。
“请您原谅……”布莱克家主被看得胆战心惊,以为随时会有一个钻心剜骨的惩罚降临到他身上。
Voldemort却说:“我会派夏费克去,把贝拉特里克交给她。”
“是。”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事情诡异地顺利,布莱克家主如释重负地迅速离开了。
当天晚上,夏费克回来复命了,带着昏迷中的贝拉一起。
Voldemort的目光胶着在贝拉的身上再也难以移开,夏费克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半晌,Voldemort才开口:“诅咒消除的怎么样?”
和先前的说辞完全不同,夏费克这回竹筒倒豆子般地飞快说道:“已经基本消除了,再用一次药就可以根除。布莱克小姐的外伤我也用最好的草药汁处理过了,最多五天就能痊愈。她是因为受伤虚弱而持续昏迷,现在隐患都已经消除,等到身体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就会醒了。”
Voldemort点了点头,眼睛没有离开床上的女孩,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他不说话,夏费克也不敢再多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僵硬地站在原地,进一步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Voldemort转头看到她一愣:“你怎么还在?”
合着Lord把她给忘了!夏费克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蠢透了,没能领悟上司的心境自觉离开,恨不得立马幻影移形有多远滚多远:“属下这就走!”躬身行了礼就跑。
“等等。”Voldemort叫住她,“还有多长时间?”
夏费克一愣,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快被自己蠢哭了:“什、什么时间……”
所幸Voldemort现在心情不错,耐心地解释道:“贝拉大概什么时候醒?”
“最、最晚明早!”
Voldemort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夏费克如蒙大赦,捧着自己碎成灰的心脏飞速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