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琴眼眸骤起杀意,警惕四望,见只有自己的人和文姜的人在,松了松心弦,挥手支退了所有侍女,走回来,盯着文姜,目光从头到脚,将文姜狠狠打量一番,好似要将文姜看透一般。
文姜从容回视。
好半响,夷琴恢复了如常神色,不咸不淡地道:“你派人查我,你还有残余势力。”
文姜长眉轻挑,示意她继续说。
“魏主若知,你便是死路一条,但你故意在花园等我,不会只为透露此番消息与我,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夷琴捏帕拢在唇边轻笑,“说完我也好送你上路。”
“你不敢!我一直住在将军府,我若说是将军助我查你,你信不信?”文姜见夷琴眼神闪过一抹暗色,已是半猜到她的话,便接着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你都难逃一死,我若死了,这将军府的人都会跟着陪葬,帝王者,另可错杀一千,决不会放过一百,更甚的是魏主疑心重,这点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不敢。”
夷琴攥紧了手帕,眸光随之淡了数分,她是知道这个理的,一直不敢轻动也是因此,她必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保全自己,保全将军府,只将文姜一人献出。
但这时机迟迟未来,竟叫文姜洞悉了先机,是她疏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夷琴生了怒意,面色仓皇。
“公子朝仰慕我已有三年之久,我国昌盛时不曾疏离,我国破败亦不曾冷落,我感恩这份情,不想牵连他,自不会对将军府动手,也不会害你。若可能,我希望能与你和平共处。”
夷琴失笑出声,盯着文姜,勾一抹嘲弄,冷冷笑道:“和平共处?文姜你这白日梦做得真是不错,你好生天真。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你欠我的我亦会一点点讨回。这世上有文姜便无夷琴!”
文姜继续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心中知道,没我,公子朝一样不会喜欢你。席龄貌美体贴,处事细致,为人和善,是以公子朝将府中事务都交由她打理,与公子朝而言,席龄并不只是侍妾而已。”
文姜瞥她神色微动,续道:“我只是宿在将军府的住客,若真的属意公子朝,早便应了他,与他成婚,又何必拖到现在,任由你和席龄欺辱我。”
夷琴冷哼,不发一言,已是对文姜的话动了心。
“我知道你仰慕公子朝,你看他的眼神带着期许和羞怯,那是与看旁人不一样的。丞相将你送到将军府为妾,为的便是让你监视我,可你却爱上了公子朝,若叫你叔父知晓,恐对你不利。夷琴,你若想公子朝平安,便先掩饰好自己,戏做得太真,你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你全都知道了。”夷琴长长一叹,全然没了先前的敌意和傲慢。
她前几日回府,叔父便问起这事,她找话一笔带过,却是清晰看见了叔父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若她不谨言慎行,还未打败文姜,便要命绝于世了。
文姜的话尤在继续,“你双亲早逝,在丞相府虽挂着小女且的名号,日子过得却不大好。叔父当真疼你便不该将你送往这火坑。我若没记错,你叔父还有三名女儿罢,偏将你送进来,这偏袒之情,想必你在府中已是经受多了。”
夷琴就着一旁的石头坐下,低声喃喃:“我原以为公子朝这般文武双全又未娶妻的人定会对我好,我初来此,他的确待我十分好。丞相府过得太过委屈,想着若是嫁了人,便能跳出火坑了,却没想落入另一记深渊。”
夷琴垂着眼,滴下几滴泪来,觉着在文姜面前哭是件丢人的事,急忙抽出手帕拭净,黯然起身,望着文姜,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