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萧淑贞正对镜画眉,忽从镜中看到萧怿来了,侧首笑道:“弟弟这么早就过来了。”
萧怿带笑道:“我早起惯了的,也就早些过来了。”
萧淑贞又描了几下眉,才搁下眉笔起身笑问:“姐姐这妆化的可还好?”
萧怿见她云鬓高绾眉似远山,口如含朱丹,配身上一袭绛色裙衫,真是艳而不妖,媚而不俗,赞道:“当然好了,姐姐赛天仙!”
萧淑贞忍不住笑道:“你呀,真是越发嘴甜了。”
萧怿一本正经地道:“不是弟弟嘴甜,而是姐姐你本就美,试问有谁能及得上姐姐的花容月貌啊!”
萧淑贞以袖遮口而笑道:“好了,你别夸我啦,该走了。”
“姐姐等一下,我有一物要送你。”
“何物?”
萧怿将一木制偶人递到萧淑贞面前,道:“这偶人是我照着姐姐以前的样子刻的,这就送了姐姐吧。”
萧淑贞接过那偶人,细细瞧着,见这偶人眉目确有几分像自己离开齐国之前的样子,心中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感动。只高兴地道:“弟弟刻得真像,姐姐很喜欢,多谢弟弟。”
萧淑贞欢欣地道:“姐姐喜欢就好。”他面显惭色:“只是我已很久没再刻过了,若现在刻,定是刻不好了。”
萧怿贞敛容道:“弟弟应多关心关心国事,像这种闲乐之事,还是少做为好。”
萧怿应道:“姐姐说得是。”
他们分乘两辆马车去了相国府,孟元昭从萧翁业那里得知萧怿和萧淑贞要来,就早早候在正堂里等着了,待见他们进来,还欲行礼,萧淑贞忙扶住他道:“舅舅免礼。这是在家里,无需行礼。”
孟元昭看着萧淑贞,欣喜道:“公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他招呼道:“快请坐。”又向一下人道:“快把少爷叫来。”
萧淑贞见舅舅须发已显斑白,眼角边有了细细的皱纹,慨然道:“五年多不见,舅舅见老了。”
孟元昭从容地道:“国务较多,自难免会辛苦些。”
萧淑贞嘉许道:“舅舅为国事操劳,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萧怿道:“上次我夜里来时,见舅舅还在处理文书。”
孟元昭神色谦卑:“臣身为相国,自当为皇上分忧,为国效一份薄力。”他停一停,关切地问:“公主在夷兹国定受了很多苦吧?”
萧淑贞唇角勾起一个从容优雅的弧度:“是受了些苦,不过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孟元昭钦佩道:“公主真是看得开呀!难怪当初皇上会选公主到夷兹国和亲。”
萧淑贞笑笑道:“其实当时我是哭着不愿往的,但为了两国间能和平共处,也只好”
“表姐!”孟清欢快地叫了一声,进来了。
萧淑贞向他招招手:“快过来坐。”她打量着孟清,微笑道:“表弟不光长高了,还壮实了。”
孟清热泪盈眶,拉住她手道:“表弟好想你。”
萧淑贞反握住他手:“表姐也很想你啊!你现今是否有事。”
孟清答道:“在宫中当侍中。”
孟元昭淡淡一笑道:“臣给他在宫中谋份差事,免他在家中无所事事。”
萧淑贞颔首道:“是该如此,若无事可做,倒不好了。”对孟清道:“你好好干,以后说不定可以做个将军呢!”
萧怿笑道:“表弟说他想像秦将军那样,可以带兵打仗。”孟清感到窘迫,低下了头。萧淑贞喜欢道:“好事啊!若你真能像秦将军一样,那国中岂不是又会出一位有作为的将领?”
孟元昭则道:“你们可别夸他,他呀,呆头呆脑,做事鲁莽,不给我惹事就是好的了,哪像秦将军稳重有才,我只愿他在宫中好好当侍中就行了。”
萧淑贞笑了声说道:“舅舅何出此言,表弟以后就算做不了将军,起码也能当个都尉。”
萧怿亦道:“舅舅此言差矣,表弟的才干是不比秦将军,但也不至于只当个侍中,日后总会升任的,舅舅可别把话说定了,该多给表弟鼓鼓劲才是。”
孟元昭听他们如此说,心下也喜欢,转首向儿子道:“太子和公主都这么夸你,那你可得为爹争口气啊!”
孟清郑重道:“是,孩儿定不让爹失望。”
孟元昭面露笑容:“好,那就好。”向萧怿和萧淑贞道:“臣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能陪太子、公主了。”
萧怿道:“舅舅请便。”
孟清看着父亲出去了,问道:“不知表姐这几年在夷兹国过得怎样?”
萧淑贞只说了两个字:“还好。”问道:“听说表妹病了,她现在可好些没?”
萧怿也问:“表妹病可好点了?”
孟清面色愁苦:“好是好了点,但还出不得门。”
萧淑贞惊问:“病得这么重啊,那她是何症候?”
孟清忧郁:“也不算大病,可能是夜里受风寒着凉了,郎中已给她瞧过病,吃了几副药,但她的病情没多少好转。”
萧怿很担忧,急切道:“你快带我们去看看她。”
孟清领着他们来到孟琪的屋里,萧怿见她身着白色暗纹中衣,躺在轻纱芙蓉软帐的榻上休息,便放轻脚步,上前叫声表妹。孟琪转脸瞧见了很是欣喜:“表哥,你来了。”她欲起身,萧怿说道:“别起,躺着吧。”见她本来粉白的脸有些泛黄,且瘦了许多,想到她这病是因自己而生,不觉心疼欲落泪:“表妹,你咋病成这样了?”
萧淑贞见了,自感酸楚,柔声问道:“表妹,你何以病得这样重?”
孟琪知她是表姐万分惊喜,抬抬手,叫道:“表姐,你回来了。”声音因痛而有些弱。
萧淑贞坐到榻上,双手拦住她手,怜惜地道:“昨日表姐回了宫,得知你生病了,今日就赶来瞧你,不想你会病得如此重。”说着拿起手帕拭了拭泪,孟清在侧也暗暗垂泪。
孟琪强作欢颜:“我得的病并不重,过几天就会好的,你们不必为我忧心。”她眼中满含亲情,“我很想表姐,终日盼着表姐可以回来,如今表姐得归,我也为表姐高兴,不知表姐在夷兹国可受苦了?”
萧淑贞露了一丝苦涩的笑:“先王在世时,日子倒还好过,只是新王即位后,受了些苦。”她的目光转向窗外,感慨地道:“我本以为嫁到了夷兹国是回不来了,不想却因战事得已归国,真是幸运。”她轻叹道:“若非是秦将军,只怕我是回不来的。”
萧怿想念道:“秦将军勇敢善战,也唯独他可以战败夷兹国,把姐姐救回来。”
孟清羡慕地道:“如果我能像秦将军一样就好了。”
萧怿拍了拍他的手臂地,鼓舞道:“你只要多多努力,总会有一天实现你的心愿。”
萧淑贞带着鼓励的笑容:“你好好努力,等日后做了将军,表姐会给你道贺的。”
孟琪见萧怿和萧淑贞都鼓励哥哥,自也高兴:“哥,表哥和表姐都为你鼓劲,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孟清拍拍xiong部,保证道:“这是自然,我孟清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萧淑贞想着父皇跟自己说的话,道:“表妹你好好养病,表姐改日会再来看你的。”然后对孟清道:“表弟,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孟清应了,随她离开。
孟琪见他们出去了,又欲起身,萧怿按住她肩说道:“你好好躺着,不用起来的。”孟琪道:“我躺累了,想起来坐会儿。”
萧怿扶她起来坐好,又拿了一床被子放到她背后,让她靠在被子上,道:“这样你能舒服些。”
孟琪甜甜一笑,轻轻地道:“表哥,你对我真好。”语中竟大有情意。
萧怿如何听不出,只作不知:“你我是表兄妹,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他看着她双眼:“表妹你跟我说实话,你这病是不是故意得的?”
孟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低首道:“不是的,我的确是夜里受了风寒才生的病。”
萧怿一脸不信:“表妹你不用骗我,如果你真是因为受了风寒才生的病,那为何现在还不见好?”
孟琪犹豫一会,低低道:“我是喝了寒药。”
萧怿惊问:“你喝了寒药?那你这病”
孟琪平静地道:“我的病不要紧,只需喝些红枣参汤就会好的。”
萧怿又怜又怨:“你怎不早说?我这就到厨房叫他们给你做。”话音未落,就欲行。孟琪忙拽住他衣袖道:“表哥你别走,我会跟他们说的。”
萧怿只好道:“那你待会就跟他们说。”他歉疚地道:“早知如此,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如果我那天不来找舅舅,你就不会为我而生病了。”
孟琪柔声安慰道:“表哥你别自责,是我甘愿这么做的,只要可以帮表哥就好。”
萧怿抚着她手,眼里含了感动的泪:“表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孟琪的笑容温和似春风:“只要可以帮表哥,我受点病痛也值得。”她问:“对了,皇上是否打消了念头?”
萧怿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我父皇只是推迟了我们的婚期。”
孟琪喃喃道:“这便如此是好?”她沉默片刻,问:“表哥你可有办法?”
萧怿郁闷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只是那样会苦了你。”
孟琪眼中满含情意:“如果这是天意,就算表哥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嫁给你。”
萧怿见她对自己竟是一厢情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可是表妹,你嫁给我会不幸福的。”
孟琪不以为然地道:“只要表哥不为难,我就不算委屈了自己。”她感念道:“不知表哥是否还记得儿时的事?有一次,我们和我哥还有表姐一起玩踘球,我们四个玩着玩着,我不小心把踘球踢到了池塘里,当时我急得大哭,是表哥你跳下水把踘球捞上来了,结果因为你的衣服湿了,挨了皇上一顿责骂。”她停了停,“有时我被别的兄长欺负了,也是表哥你护着我,还有”
萧怿越听越难受,柔声打断:“这是过去的事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孟琪轻柔一笑,道:“表哥,你让我说吧。”她眼波微荡,又道:“你知道我很喜欢吃宫里的杏仁糖酪,就常到御膳房里给我拿些。”她嘴角露笑,“有一次,御膳房里只余一块杏仁糖酪了,表哥你也爱吃的,却又不舍,还是拿给我吃了。”她目光清澈如泉,语意绵绵,“表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愿好好照顾表哥,也算是还表哥对我的这份情了。”
萧怿颇为动容,紧握住她的手:“表妹,我不求你还情,只是不忍让你受委屈。”
孟琪温婉道:“这是我心甘情愿,表哥你就别再多说了。”
萧怿内心十分矛盾,沉默良久,终于道:“我会好好对你。”孟琪听这话说得有点勉强,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萧怿为她掖了掖被角,叮嘱道:“你待会一定要喝参汤,让自己的病快点好。”见她的气色比适才要好点,略略宽心,道:“你好好休息,我抽空再来看你。”他还未出屋门,孟琪轻唤:“表哥,”萧怿回头,孟琪带笑道:“谢谢你来看我。”萧怿笑一笑,走出屋子,念着她说的那番话,不知心里是何滋味,想着该找姐姐回去了,回下里望望,见姐姐和表弟站在较远处的游廊下聊天。萧怿向他们走近,听得姐姐道:“舅舅只你一个儿子,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你要多多努力,争取赚个好前程,也算为孟家光耀门庭。”孟清无比郑重地道:“表姐之言,孟清将牢记在心。”萧怿闻言,也挺喜欢:“姐姐又在教导表弟了。”
孟清招呼道:“表哥,你出来了。”
萧淑贞笑道:“你和表妹倒聊了挺长时间啊!”
萧怿问道:“姐姐等得心急了?”
萧淑贞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你是来找姐姐回宫么?”见萧怿点头,便道:“表弟,我们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们。”刚走两步,回首道:“表妹的病若还不见好,就入宫传太医给她瞧病。”
孟清应道:“谢表姐关怀。”他送他们走了数步,萧淑贞道:“不劳表弟远送了。”
萧怿道:“你不用送了,快去看看表妹吧。”
萧怿和萧淑贞出了相国府,乘马车回宫。
正行间,萧怿忽听得车外有宫人大惊呼:“有刺客!”紧接着是姐姐的一声惊叫,萧怿大骇,慌忙跳下马车,见所谓的刺客竟是吕雯梅,她挺剑刺向萧淑贞,剑尖离她胸口不过二尺来远,已难躲闪,萧怿急叫:“你不可伤我姐姐!”说话的同时,已纵身过去,伸指在吕雯梅剑上一弹,那剑便荡了开去。
吕雯梅只觉虎口发麻,见是萧怿,怒道:“我杀的就是你姐姐!”话未完,手腕一抖,又挺剑向萧淑贞刺去。
萧怿怕她真会杀了姐姐,劈手夺下她手中长剑,紧攥住她手腕,既不解又生气:“你这是胡闹什么?你为何要杀我姐姐?”
吕雯梅一脸怨怒地道:“因为她夺我所爱,我恨她!”萧怿一呆,吕雯梅已挣开他的手,跃上马车就要打萧淑贞,萧怿忽忙丢下剑,一把将她拽下马车,吕雯梅又急又怒,大叫:“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可她却被萧怿拦腰抱住,月兑不开身,萧淑贞惊恐交集,身子也软了下来,只扶着车壁呆坐车中。
由于萧怿和萧淑贞来相国府未带侍从,只有几个黄门、宫婢随行,而萧怿所乘马车的窗幔是青色的,萧淑贞的则是粉色的,吕雯梅自好辨别。若非萧怿拦着,只怕萧淑贞现在已死在吕雯梅剑下了。
正吵闹间,秦子聃赶了过来,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吕姑娘,你不可行刺公主!”萧怿见秦子聃来了,想吕雯梅应该伤不了姐姐了,就稍稍松手。
吕雯梅挣开萧怿,又想杀萧淑贞,但被秦子聃一把拽住了,“你不可杀公主!”声音里带着警告之意。吕雯梅既怨恨又不解地道:“我不信你要娶一个已嫁过人,且嫁的还是夷兹国国主的女人为妻!”
秦子聃声音略缓:“吕姑娘,我真的是爱她才要娶她的,对于你,我一直只把你当妹妹看,并未曾想过要娶你,请你还是看开些吧!”
吕雯梅眼里含悲,语带哭腔:“可是我不要相信这是真的。”秦子聃未答话,上了马车去看萧淑贞,关心地道:“公主,叫你受惊了。”萧淑贞惊魂略定,轻轻摇了摇头,只仍紧抓着他手不肯松开。秦子聃轻抚她背脊,柔声安慰。
吕雯梅的心如针轧的一般疼,又妒又气:“你们”萧怿远远望见宫中侍卫赶来了,知道他们是来抓吕雯梅的,若她被抓回宫,父皇定会治她死罪,情急之下,拉了她手,迅速来到自己的马车前,挥剑将车辕斩断,然后一把将吕雯梅抱上了马背,用力在马臀上重重一拍,那马吃痛,嘶叫一声,驮着吕雯梅向前急驰而去。吕雯梅惊得忙牵住缰绳,回头大叫:“你快让马停下来,我不要走!”路上行人见那马跑得飞快,中得纷纷避让。萧怿见那马驮着吕雯梅渐行渐远,心里默默祷祝马儿能平安带吕雯梅出城。
中尉郭让骑着马,领着十余名侍卫赶来了,郭让下马向萧淑贞行礼道:“微臣来迟,叫公主殿下受惊了。”
萧淑贞已定下神来,道:“我没事。”
郭让四下里瞧瞧,问道:“不知刺客去了哪里?”
萧淑贞疑惑地看了看萧怿道:“已乘马走了。”语气颇为遗憾。
郭让跨上马背,大声命令道:“追!”他还未纵马去追,萧怿已拦在了马前,说道:“你们不许去!”郭让一怔,道:“太子殿下,我们是去捉拿刺客,请您让开。”
萧怿站着不动,声音不高却有一股慑服力:“你们不能去,若我父皇问起,所有罪责均由我一人承担。”
郭让大感为难,踌躇道:“可臣是奉皇上之命捉拿刺客的,太子殿下就”
萧怿打断他话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所有罪责由我承担,和你们无关,这还不行?”他话音刚落,忽闻身后马蹄声响,回头一看,竟是吕雯梅又骑着马回来了,心下大急,知道她回来定是死路一条,不由为她担忧。
吕雯梅行到近前,勒住缰绳,停下马来,向萧淑贞慎恨地瞪了一眼,声音里犹带怒气:“我没能杀了你,算你走运。”她下马对郭让道:“今天我行刺公主,犯了死罪,你带我去面见皇上吧。”
萧怿拽住她,急道:“你不能跟他们去,我父皇会杀了你的。”
吕雯梅挣开他手,倔强地道:“此事和你无关,你别管我。”说着走到了郭让马前,郭让觉这吕雯梅年纪轻轻,却敢行刺公主,还敢跟自己回宫领罪,胆量倒不小,暗暗惊佩,他手一挥,道声:“带走!”早有两个侍卫过来抓住吕雯梅手臂带走了。萧怿怕父皇会杀了她,就随着侍卫们一起走了,秦子聃见吕雯梅闯了大祸,自也担心皇上会治她死罪,与萧淑贞也一起进宫了,而路上远远围观的人群还在小声议论着。
吕雯梅被侍卫带进了章德殿内,他们向端坐在龙案后的萧翁业道:“皇上,刺客已带到。”说着把吕雯梅按着跪在地上。
萧翁业见所谓的刺客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大感意外,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公主?”声音威严。
吕雯梅昂起头,大声质问:“你凭什么要把你的女儿嫁给秦将军?”
萧翁业自登基为帝起,还从未有人敢直呼他为“你”的,此时见吕雯梅不仅不回答他的问题,倒反而问起他来了,就算萧翁业修养再好,也已大为震怒,猛地一拍龙案,喝道:“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行刺公主的野丫头,即刻推出宫门斩首!”
萧怿惊慌失措,急忙跪下道:“父皇,她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才要刺杀我姐姐的,但她并未伤到我姐姐,恳求父皇饶她一命。”
秦子聃也跟着跪下道:“皇上,这姑娘是臣恩人的女儿,名叫吕雯梅,臣与她情同兄妹,不料她会对臣有爱慕之情,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行刺公主,这实是臣的过失,皇上要治就治臣的罪吧,还求皇上开恩饶过她这一次。”
萧淑贞这才恍然,原来她是秦子聃恩人的女儿,也喜欢他,难怪她要杀我,想着父皇若杀了她,秦子聃定然会很伤心,而弟弟似乎挺喜欢她,且我的命是弟弟救的,就替她向父皇求个情吧。亦跪下道:“儿臣并未受伤,只受了点惊吓,父皇就免了她死罪吧。”
萧翁业听了秦子聃之言,才知吕雯梅竟是秦子聃恩人的女儿,并明白了她刺杀公主的原因,见公主没有损失,不便就杀,道:“既然你们都替她求情,那朕就”
吕雯梅嚷道:“我不要你们给我求情。”她眼中含泪,十分伤心地道:“反正你也不喜欢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秦子聃心里难受,请求道:“皇上,是臣一时疏忽没看好她,才出了这种事,臣甘愿受罚,只求皇上饶过她。”
萧怿史求道:“父皇,你就开开恩,饶了她吧。”
萧翁业沉恩片刻,说道:“凭她敢行刺公主这件事,朕就该治她死罪,不过看在你们三个都替她求情的份上,朕可以饶她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她拖出去杖责一百。”
萧怿担心吕雯梅会受不住,又求道:“父皇,只怕她经受不住皮肉之苦,求父皇宽刑。”
萧翁业沉下脸来道:“朕已法外开恩,你还想怎样?”
萧怿见父皇已无宽刑之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把吕雯梅拖出去受刑,他耳听得殿外板子声重重落在她身上,自是心痛不已,恨不能代她受刑。秦子聃亦是如此。而奇怪的是,竟未听到吕雯梅吭声,也不知她是咬牙忍受,还是已被打昏了。萧怿不时扭头向外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怕她会被打死,哀求道:“父皇,求您别让他们再打下去了,不然她只怕会被打死的。
萧翁业声音里仍带怒气:“她是咎由自取,即便打死,也不足为惜。”
秦子聃恳切地道:“求皇上饶恕她,剩下的板子,臣愿代她受。”
萧淑贞道:“她已挨了好几十板子了,父皇就别让他们再打她了。”
萧翁业神色漠然,没有让他们停手不打的意思。只听殿外孟锦云的声音唤道:“贞儿,贞儿。”跑进殿来,萧淑贞站起身叫声:“母后。”
孟锦云一把搂她在怀,哭问:“贞儿,你没事吧?吓死母后了。”
萧淑贞安然一笑,道:“儿臣没事。”
孟锦云见她确无陨伤,方才心安,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轻首问:“皇上为何不处斩那刺客,只杖责她?”
萧翁业手指萧怿、萧淑贞和秦子聃,道:“他们三个求朕别杀她,且贞儿未受伤,朕就命人把她杖责一百,以示惩诫。”
孟锦云觉萧翁业这么做太便宜了刺客,道:“可是皇上”
萧翁业截断她的话:“朕已惩罚了她,你就不要再说了。”侍卫走进来道:“皇上,属下已杖责完毕。”萧翁业略一点头,问:“那刺客没打死吧?”
“没有,她还很清醒。”
萧翁业微感惊讶,觉她倒很硬气,道:“把她拖出宫去,告诉她若再敢造次,必定处死。”
萧怿听侍卫说吕雯梅未死,略略安心,想去看看,方欲出殿,孟锦云叫道:“怿儿,你去哪?”萧怿头也不回地答道:“儿臣去看看她。”孟锦云问:“你看她干啥?不许去!”萧怿并不理会,疾步而出。
两个付卫拖着吕雯梅出了宫,把她扔在地上,一个道:“你敢行刺公主,而皇上竟没杀你,可真够幸运的。”另一个道:“皇上说了,如果你再敢造次,必定处死,皇上宽宏大量,放你一条生路,快走吧。”说罢,两个侍卫进了宫门。
吕雯梅伤心不已,又挨了打,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萧怿见她趴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也感心酸难受,忍泪俯身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吕雯梅立即止住哭声,抹了把眼泪,挣扎着要起身,萧怿伸手扶她,她却推开他的手,站起来想跑,但她受伤没法跑,刚一迈步,差点摔倒,幸被萧怿及时扶住。
萧怿握住她手腕问:“你要去哪?”
吕雯梅哭嚷:“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管。”想挣月兑萧怿,但她身上有伤,又哭了一阵,体力已弱了不少,如何还能挣得月兑。吕雯梅悲伤地泣道:“他又不要我,我还活着有何意思,倒不如死了痛快!”
萧怿任凭她哭闹,只紧紧拽住她,不让她跑,他听吕雯梅如此说,不觉月兑口而出:“他不要你,我要你啊!”
吕雯梅怔了一怔,毅然决然地道:“我死也不嫁你这无赖!”
萧怿登时心凉半截,还是决绝道:“就算这样,我也不能让你寻死。”
秦子聃口中叫着:“吕姑娘。”自后面跑来,吕雯梅一见是他,由爱生恨,气道:“你来干吗?谁叫你给我求情了?你还不如叫我死了算啦!”她说到这,眼泪又涌了上来。
萧怿微微放开她,秦子聃眼圈也红了,辍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我真的不爱你,还请你原谅,他声音略高,你千万不可寻死,否则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呢?”
吕雯梅在秦子聃胸前擂了几拳,哭道:“我恨你,我恨你!”
秦子聃轻拍她背脊,柔声道:“好了,别哭啦,我背你回去吧。”
吕雯梅退开一步,大声道:“我不要跟你回去。”说着又想跑,秦子聃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腰,将她抱起就走,吕雯梅有些气恼:“你抱我干啥?快放我下来,我不跟你回去。”她在他怀抱里闹腾了几下,也就不动了,心里有点甜蜜,但想到他喜欢的是萧淑贞而不是自己,又不免惆怅。
萧怿见秦子聃抱着吕雯梅走了,不免有点醋意,萧怿贞也赶了来,看到此情景,心情和萧怿也差不多,当下姐弟俩随着秦子聃去了秦府。
秦子聃抱着吕雯梅走进一间厢房里,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卧好,见她衣上有斑斑血迹,知她挨了一顿板子,定然伤得不轻,便伸手轻轻将她下衣褪下,见臂部青紫,有数处已破绽出血,忙叫人将上好伤药拿来,为她上药。吕雯梅本就觉臂部痛得厉害。秦子聃在她伤处敷药时,更感疼痛难忍,禁不住“哎唷”一声,秦子聃知她疼得很,更放轻了手,小心给她涂抹药膏。秦子聃给她上完药,问道:“很痛么?”吕雯梅羞怯地轻轻“嗯”了一声,秦子聃叹口气,怕弄痛她,不便给她穿衣,就拿一床被子给她盖了,说道:“你先好好歇着,待会我再来看你。”
吕雯梅握住他的手,有气无力地道:“秦大哥,你别走。”
秦子聃轻轻挣开她的手,低柔道:“我一会就来。”他走出屋子,见萧怿和萧淑贞站在不远处,道声:“太子、公主。”
萧怿因秦子聃正给吕雯梅上药,不便进去,此时见他出来,忙问:“吕姑娘伤势如何?”
秦子聃沉吟道:“伤虽重些,好在未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之伤,我已给她上了药,想来无大碍。”萧怿听了,心下稍安。
忽听萧淑贞道:“看得出她是很喜欢你的,那我就成全了你们。”
萧怿和秦子聃都惊愕不已。秦子聃急辩:“不,公主,我是喜欢你的,对于吕姑娘,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而刚才的事,你别误会。”
萧淑贞听他说得十分诚恳,也就信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萧怿暗忖:好在姐姐信了秦将军的话,否则秦将军要了吕姑娘,我怎么办呢?现下吕姑娘受了伤,我该留下照顾她才是,或可使她转移情感,喜欢上我,说道:“姐姐,请你转告父皇、母后,就说我暂时不回宫了,要照顾吕姑娘几天。”
萧淑贞感到惊讶,即而明白了萧怿的用意,道:“好吧,我这就回宫跟父皇、母后去说,不过你要注意身体,不可太劳累。”
萧怿应道:“我会的。”向秦子聃道:“我去看看她。”萧怿进了屋,见吕雯梅卧在榻上,低地啜泣,萧怿心疼地问:“吕姑娘,你可感觉好点?”
吕雯梅身子稍一动,便疼得忍不住叫声:“哎唷”,忍气说道:“你你给我出去!”
萧怿道:“可是我想照”“顾你”二字还未出口,吕雯梅厉声打断:“你没听见吗?我叫你出去,哎唷”萧怿怕她再动怒牵动伤处,只好道:“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他出了屋,秦子聃叫声,“太子殿下。”但萧怿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想着难道就这么走了?不行,我还是要留下来,就不信她对我的态度无所改变,道:“秦将军,我想留在这儿,你不会介意吧?”
秦子聃听萧怿适才说要留下来,想他可能有些喜欢吕雯梅,只是吕雯梅并不想让萧怿照顾她,而萧怿竟然还想留下,看来他是真的挺喜欢她的。欠身道:“殿下要留下来,臣怎会介意,臣先给殿下安排一间房休息,至于吕姑娘嘛,臣会照看好她的。”
萧怿思量:现下吕姑娘不想见我,那也只能先让秦将军照料她了。道:“那就有劳秦将军了。”于是秦子聃让人给萧怿安排了房间,然后入屋照料吕雯梅不提。
掌灯时分,秦子聃来到萧怿所在房中,见他正来回踱着步子,知他是等得有些心急了,道:“殿下,臣喂吕姑娘喝了几口汤,现已睡着了。”
萧怿想她是没事了,方才放心,庆幸道:“好在父皇没有处斩吕姑娘,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秦子聃答谢道:“若非是殿下和公主替吕姑娘向皇上求情,不然她的命恐就保不住了。”
萧怿谦笑道:“其实我父皇也是看在将军面上,才饶过吕姑娘的,而我和我姐姐不过是帮吕姑娘说了说情而已。”他稍一犹豫问:“你是把要和我姐姐成婚的事跟吕姑娘说了,她才会行刺我姐姐的?”
秦子聃有些懊悔地道:“昨天臣从宫里出来,行不多远就遇到了吕姑娘,她说是来找臣的,臣带她回来,让她住在了这里,今天她问臣何时可陪她一起回金凌?微臣想皇上可能不久就会把婚期定下,便跟她说,臣也许要和公主成婚后才能与她回金凌,谁知她脸色大变,说臣怎可以娶公主?她闹了一阵,就跑出去了,臣去追她,但已没了她的身影,臣正着急,叫得有人说街心有一姑娘刺杀公主,臣料想可能就是吕姑娘,便紧跑到了街心,果见吕姑娘要杀公主,好在殿下及时拦住了她,要不公主只怕会没命了,若非臣跟她说了那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萧怿宽怀道:“此事不能怪将军,将军无需自责,我也知道她喜欢将军,只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做,现在事已过去,就不用再想着了。”
秦子聃问道:“敢问殿下是喜欢吕姑娘么?”
萧怿苦恼地道:“我是喜欢她,但她不喜欢我。”
秦子聃不想过问萧怿是怎么结识吕雯梅的,见他神情沮丧,又不甘心,决定帮帮他,道:“殿下别烦恼,等吕姑娘的伤好了,微臣会跟她说说。”
萧怿终于露出一点笑意,道:“那就多谢将军了。”他沉默片刻,问:“不知秦将军是怎么和吕家结缘的,能否告知?”
秦子聃神色复杂,无法言喻:“臣的父亲是历县县令,母亲是县令家中的一侍婢,臣则是他们私通后生下的,因臣的母亲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后来臣和母亲被他抛弃了,母亲只好以给人做针线为生,但过了没几年就贫病变加而之,臣也就孤身一人了。”他叹了一声,道:“臣因母亡,无以为家,只能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一日微臣刚到金凌,就在街上遭到几个恶少欺负,恰好吕姑娘和她的父母打从那里经过,她觉微臣可怜,向她的父母求情,让他们替微臣解围,她的父亲同意了,就赶走了那几个恶少,并收留了微臣,教臣习武、读书,视臣如同已出。在臣十五岁时,恰好赶上征兵,要抗击夷兹国侵犯,臣就报名参军,虽说臣是被前大将军安涣之看中才有了今天,但吕家对臣思重如山,臣是不会忘记的。”
萧怿感叹道:“吕氏一家果对将军恩情非浅,难怪将军有时回吕家时,都会带很多东西。”
“这次臣征讨夷兹国回来,就是想回趟金凌,看看吕氏一家,不料吕姑娘会来,让臣感到很惊喜,打算等与公主完婚后,若朝中无事的话,就想回吕家看看。”秦子聃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他因今天所发生的事,与萧怿相谈投机,且他不过比萧怿大着几岁,说话也就随便些。
萧怿微笑了一下,道:“将军说的是,到时候将军不妨带着我姐姐和吕姑娘一起回去看看,小住几日。”
秦子聃喜道:“臣正有此意,到时”
一侍者走进来道:“将军,吕姑娘醒了。”
“知道了。”他向萧怿道:“殿下早点休息,臣今晚会守在吕姑娘身边,好好照顾她的。”
“那就辛苦将军了。”
这**,萧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待到东方发白,即起身出了门,来到吕雯梅房中,见秦子聃正守在吕雯梅榻前,问:“吕姑娘可好点了?”
秦子聃缓缓转过头来,郁闷答道:“她发烧了。”
萧怿大惊,急步上前,见吕雯梅双目紧闭,面红气弱,伸手模她额头,只觉烫得厉害,急忙缩手,慌问:“她怎么烧得这样厉害?可请郎中了没?”
秦子聃郁然道:“她昨晚还好好的,可我半夜里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她发了烧,就赶紧派人去找郎中,想来郎中一会就会来的。”他垂首道:“唉,我怎么睡着了,真是没用。”
萧怿见他面色憔悴,双目浮肿,知他很疲劳,轻声道:“秦将军别这么说,你累了**了,快回房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
秦子聃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累。”萧怿不再多说,也守在榻边,只盼着郎中能早点来。
不久,一侍者带着一个郎中走了进来,道:“将军,郎中来了。”
萧怿忙道:“你快给她治。”
秦子聃让到一旁道:“你看看她病情如何。”
郎中答声:“是。”放下药箱,走到榻前,伸手先模了模吕雯梅的额头,又把了回脉,微微蹙眉不语。
萧怿急问:“她怎样,该如何疗治?”
郎中沉吟道:“这位姑娘得的是心病,她可能是因某件事想不开,动了肝火,心中郁结才发烧生病,小人只能给她开些退烧的药服用,但想让她的病完全好了,却是不能,除非她能自己解开心结,病方可全愈。”
萧怿心中一沉,问道:“这么说,只有她自己解开心结,她的病才能好?”
郎中应道:“是这样。”
秦子聃忧郁地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郎中摇摇头。
秦子聃只得道:“那你去开方子吧。”
萧怿和秦子聃都没料到吕雯梅竟会因想不开这件事,而发烧生病,既心疼又担忧。萧怿愁道:“她竟生了这种病,该如何是好?”
秦子聃宽怀道:“等她退了烧,醒过来了,好好开解开解她,或可使她想开,病自然就会好。”
萧怿无奈道:“但愿如此吧。”他心念忽动,“不如再给她换个郎中瞧瞧。”
秦子聃略加思忖,道:“还是等她喝了药,再请郎中比较好。”
萧怿觉他说得对,也就同意了。
待郎中把药方开好,秦子聃叫人到药铺抓药,之后将药煎好,萧怿道:“将军先歇会,我来喂她。”秦子聃应了,坐到几前休息,萧怿正喂吕雯梅喝药,萧淑贞忽然进来问道:“她可好些没?”
秦子聃立马起身道:“公主,你来了。”
萧怿停下手,转头叫声:“姐姐。”
萧淑贞走至榻前,见吕雯梅额头上搭着块毛巾,面容憔悴,既不睁眼,亦不言语,知是病了,问:“她是生病了?”
萧怿怕说实话姐姐心里会不好受,就谎称:“郎中说她是伤处发炎所引起的,喝几副药就会退烧的。”
萧淑贞见药碗中的热气已少,说道:“你快喂她喝吧。”待萧怿喂吕雯梅喝完药后,方道:“昨日我回了宫,把你的话转告给父皇、母后,他们已同意,只嘱你不要太累就行,今天我来,一是告你这事,二就是来看她的,哪知她会生病,只盼她的病能快点好。”
萧怿喜慰:“多谢姐姐关心。”
萧淑贞稍立片刻,即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萧怿应道:“知道了姐姐。”
萧淑贞见秦子聃面色不好,知他是刚征战归来,又照料吕雯梅,不免劳累,有些心疼他,道:“你要保重身体。”秦子聃应了。
在萧淑贞走后不久,秦子聃又为吕雯梅重找了个郎中诊治,但他说的病情跟前一个郎中说的是一样的,也只能盼着她能早点苏醒,而吕雯梅一直昏昏沉沉,偶尔醒来,也是神志不清,直到数日后才清醒过来。
萧怿和秦子聃见她终于清醒了,都喜不自胜,萧怿欢欣道:“吕姑娘你终于好转了。”
秦子聃欣慰道:“你好了,我们也就安心了。你知道么,自你生病那日起,太子殿下就日夜守着你,未离开过半步。”
萧淑贞亦微笑:“你清醒了就好。”
吕雯梅看看萧怿,又看看秦子聃,最后盯住了萧淑贞,突然坐起身,手指着她,语中仍带怒意,“你”终因起得猛了,感到头晕脑胀,支持不住,倒在榻上。
萧怿惊道:“吕姑娘,坐到榻边查看她病情。
秦子聃一惊,说道:“吕姑娘,你别再生公主的气了,看开些好么?”
吕雯梅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道:“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萧怿把被子给她盖好,道:“你好好休息。”与秦子聃和萧淑贞出了屋。
萧淑贞怅然道:“她还是恨我。”
秦子聃轻抚着她手,宽慰道:“公主别烦恼,她会想开的。”
萧怿也不知吕雯梅能否想得开,只能寄希望于秦子聃,道:“麻烦秦将军照看好她。”
秦子聃应道:“臣会尽心尽力的。”
萧淑贞道:“弟弟,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她。”
萧怿想有秦子聃在,吕姑娘不会有事,就答应了。
萧淑贞见秦子聃要送他们,道:“你不用送了,去看她吧。”
萧怿与萧淑贞各怀心事出了秦府,登车回宫。他们来到章德殿,见父皇和母后坐在席子上聊天,向他们行了礼。
萧翁业淡淡地道:“回来了。”
孟锦云起身急急走到萧怿面前,见他面色暗淡,眼有血丝,知他是累了,既心疼又不解:“你怎么才回来,为何非要照顾那个”想说:“野丫头,”终觉不妥当,改口道:“那个姑娘?”
萧怿无精打采地道:“母后您别问了,儿臣想回去休息一会。”
孟锦云见他精神不振,说道:“那你去吧。”
萧翁业忽道:“那姑娘病可好点了?”
萧怿见父皇肯关心吕雯梅,有点高兴地道:“已好些了。”见父皇摆了摆手,就告退出殿。他回到东宫殿内,斐烟喜道:“殿下总算回来啦,奴婢很想你,”她斟了一盏茶不解道:“奴婢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去照顾那个胆敢行刺公主的女刺客?”
秋枫神色不豫:“斐烟你快别问了,殿下要烦你的。”斐烟也觉这个时候不该问问题,当即住口,秋枫温声道:“想殿下也累了,早点歇息,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