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怿和吕雯梅回到宫中,已是下午,吕雯梅猜测道:“不知我父母是否已回我哥家去了。”
萧怿也不能断定他们是否已回去,道:“我们去看看。”带着吕雯梅重入万寿宫章德殿,见他们都还在殿里,且母后也来了,正要行礼,萧翁业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了?”语中大有责备之意。
孟锦云埋怨道:“你咋去了这许久才回来?尽叫你父皇和母后担心。”
萧怿抱愧道:“父皇、母后对不起,本来儿臣和吕姑娘可以早点回来,但又去了一个朋友家,所以回来晚了。”
吕雯梅跪下低首道:“是民女不好,带着太子殿下走了很长时间,皇上要怪就怪民女好了。”
吕永有点生气地道:“梅儿,你咋还这样不知事?”
萧翁业冷淡道:“去便去了,以后记着早点回来就行了。”
萧怿应道:“诺。”把吕雯梅从地上拉起来,道:“父皇,吕姑娘已经同意嫁给儿臣了。”
萧翁业因上午见吕雯梅跑了,萧怿去追,心下大是不喜,欲拒绝这门亲事,但上午言语中已有要让吕雯梅当太子妃的意思,倒不便出口相拒,略一思忖,道:“你同意了,朕也高兴,但你想当太子妃,必须得先习惯了宫中的生活,记住了宫中的规矩才行。”
吕雯梅本就有些顾虑,怕当不了太子妃,听萧翁业如此说,正合心意,马上道:“民女也正有此意,愿留在宫中,等适应了宫中生活,熟悉了宫规律令后,再由皇上定夺。”
萧翁业畅声道:“好,那你就留在宫里吧。”转头问孟锦云,“皇后,你看该把这位吕姑娘安排到哪住好呢?”
孟锦云低首垂眸:“臣妾不敢做主。”
萧翁业瞥了她一眼,道:“你是后宫之主,此事自该由你来安排。”
孟锦云不敢再推托,想到萧怿和吕雯梅未婚,居处不应相距过近,说道:“朝霞台再在还空着,不如就先让她到那儿住。”
萧翁业便道:“那你就暂到朝霞台住。”吕雯梅与父母拜谢,萧翁业陪了他们许久,感到有些疲劳,就道:“朕要到寝殿去歇会,你们可以走了。”除孟锦云外,其余人均告辞出去。
耿华一离殿,就怨怪道:“你主这孩子也真是的,走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惹得皇上、皇后娘娘很不高兴呢!”
吕雯梅大感后悔,正想说句道歉的话,却听萧怿道:“伯母勿怪,她并不是故意的,是我提议带她去朋友家的。”吕雯梅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既感谢又有点过意不去,只低了头慢慢走着。
耿华听了,倒不便再数落女儿了。
吕永看看女儿道:“依小女的性子,哪配当太子妃呀,能做太子殿下一个小妾,我们夫妇也就满足了呢。”
萧怿真诚地道:“伯伯何出此言,我想,让她当太子妃,自然是要让她当的。”吕永和耿华听了,自是高兴不已。
萧淑贞问道:“弟弟,你带吕姑娘去看什么朋友了?”
萧怿隐密笑道:“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不知姐姐和秦将军的婚期是否已定了。”
萧淑贞与秦子聃对望一眼,甜甜一笑道:“已定下了,就在十日后。”
萧怿喜道:“这么快啊,那到时我和吕姑娘去喝你们的喜酒,想到父皇未答见自己和吕姑娘的婚事,不免有些惆怅。
吕雯梅很高兴道:“贺喜公主和哥哥。”
萧淑贞见弟弟有点闷闷不乐,安慰道:“等吕姑娘习惯了宫里的生活,想父皇就会给你们办婚事了。”
耿华忽道:“梅儿要留在宫里,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她才行,老爷,咱们让惠儿留下照顾梅儿如何?”
吕永微一沉吟,道:“也好。”问萧怿和萧淑贞道:“小民欲将丫环惠儿留在宫里照顾小女,不知太子和公主是否同意?”
萧怿爽快地道:“当然可以,吕姑娘留一个熟识的丫环在身边,那是再好不过的。”
萧淑贞见弟弟已同意,就道:“我也同意,我这就叫人把惠儿姑娘带来。”
吕雯梅过意不去:“爹,娘把惠儿留下,那谁来照顾爹娘?”
耿华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傻孩子,娘和你爹到你哥府上去住,还怕没人照顾?”
秦子聃的神态看起来令人安心:“我会把爹娘照顾好的,妹妹就不用多虑了。”
“多谢哥哥。”
秦子聃爽性道:“我们已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萧怿随和道:“你何时想去秦府看你父母,去就行了。”吕雯梅欢喜答应。
不多时,萧淑贞领着惠儿过来了,耿华便道:“惠儿,小姐今天就留在宫里住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小姐吧。”
惠儿诧异道:“小姐要留在宫里住了?”
萧怿释道:“因为我要娶她为妻,所以她当然要住在宫里了。”
惠儿又惊又喜:“太子殿下要娶我家小姐?那”
“我要让她当太子妃。”他的笑意暗淡了些许,不过要过段时日才行。
惠儿笑容不减:“奴婢恭喜小姐,只是老爷和夫人谁来照顾?”
吕永道:“我和夫人随少爷到府上去住,自有人照应,你把小姐照顾好就行了,别的事你不用多管。”
惠儿应道:“奴婢一定照顾好小姐。”
吕永点点头,向耿华道:“夫人,我们走吧。”耿华有些不舍,拉住吕雯梅的手,再三叮嘱道:“在宫里不同于外面,要小心自处,别惹是非,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就不要做,把自己照顾好就是了,娘也不求你一定要做太子妃,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呆在宫里就好。”
吕雯梅也不舍离开父母,但想着还可出宫去看父母,心下ziwei就宽怀道:“娘放心,梅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淑贞浅笑道:“伯母就放心吧,我也能照顾她的。”
萧怿慰道:“我会和姐姐照顾好她的,伯母不用操这份心了。”
吕雯梅说道:“娘,这下您可放心走了。”
耿华舒心一笑:“好,好,那就有劳太子,公主照顾小女了。”
吕永在前催促道:“夫人,别说啦,走吧。”
耿华依依不舍道:“那娘走了,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吕雯梅含泪答应,且送父母和哥哥离宫,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萧淑贞沉吟道:“吕姑娘和惠儿初入皇宫,都不熟悉宫里的情况,该安排几个宫女服侍吕姑娘,好让吕姑娘早点适应宫里的生活,且也能教教惠儿。”
萧怿一脸清楚:“我自有安排,姐姐就不用管了。”
萧淑贞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就先去看父皇和母后了。”
萧怿待她走后,见吕雯梅仍怔怔地望着前方,知她是不舍得离开父母,柔声安慰道:“你何时想去看他们,我会陪你去。”吕雯梅“嗯”了一声。萧怿道:“我送你去朝霞台,顺便安排一下。”
吕雯梅向宫门外看了最后一眼,方才带着惠儿随萧怿而去,朝霞台名为台,实则是一处与东宫、丹华宫相毗领的宫苑。吕雯梅见这朝霞台有些陈旧,但有正殿三间,东西各有一间偏殿,也算宽敞。
萧怿把管理朝霞台的五名宫女叫了来,吩咐道:“这位吕姑娘是日后的太子妃,你们要尽心服侍,不得马虎。”
五名宫女俱感惊讶,齐声答应。
吕雯梅有些不自在,小声说:“殿下,我不习惯让这么多人服侍,能不能”
萧怿温和道:“雯梅,你是要做太子妃的,身边自不能少了人服侍,你就别推托了。”向五名宫女扫视一眼,“你有什么事,就跟她们说,别委屈自己。”吕雯梅应了,萧怿道:“我们进去看看。”拉着她的手走进正殿,他打量了一下殿内,陈设不多却一应具全,且还算干净,无需再打扫,遂遣了惠儿及那五名宫女先出去。
吕雯梅眼见殿里只剩下自己和萧怿两人,不禁心中突突乱跳,担心他会有非分之举。正胡思乱想,忽闻萧怿叹了一声:“这儿已十几年没修葺了,难免简陋些,让你居此,真是委屈了你。”
吕雯梅见他并无轻薄之态,心下稍安,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挺满意,没什么好委屈的。”见萧怿不语,以为他不信,又道:“其实我在家里时,只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哪像在这宫里可以有一大间屋子住,且还有偏殿、院子,我真的很满足,一点都不感到委屈。”
萧怿看她的目光有点歉意:“难为你了。”他停一停,似是自言自语:“我不知父皇是何意,难道他是要反悔?”
吕雯梅一怔,转即道:“你别瞎想,皇上没别的意思,他要我熟悉宫中生活,这是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对宫里的事情都不了解,若要我马上当太子妃,我是当不来的,等我适应了宫里的生活,我再嫁你,那样就会好些。”
沉默一阵,萧怿方道:“但愿如此。”
吕雯梅见他脸上仍有不愉之色,一时不知该怎么劝他。思忖片刻,低声道:“你别心急,也别怪皇上,我早晚都是你的人”
萧怿这才露出一点笑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好,我答应你。”静立片刻,萧怿松开她:“你累了,早点歇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萧怿走后,惠儿就进来了,问:“小姐现在有何吩咐?”
吕雯梅只抚弄着帐子上的杏黄流苏:“没有。”
惠儿笑盈盈道:“少爷要娶公主了,小姐也要嫁给太子,真是喜事成双。”
吕雯梅淡然一笑:“当不当太子妃,我倒不在乎,只要他对我是真心就好。”
惠儿思虑了一下:“小姐说得对,不过奴婢看得出太子殿下是很喜欢小姐的,小姐当太子妃应该没有问题。”吕雯梅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言语。惠儿又道:“奴婢可没想到,有一天可以跟小姐进宫来。”声音里满是欢悦。
吕雯梅忧思:“来了这宫里,还不知是福是祸呢。”只觉前途未赴,心下一片茫然。
惠儿转喜为忧,不解地问:“那小姐为何还要选择进宫?”
吕雯梅盯着殿顶中央华丽藻井上一对戏水鸳鸯的彩画图案,若有所感地道:“因为他喜欢我,而我心里也有了他,所以不管住在这宫里是苦是乐,是喜是悲,都得过。”
惠儿感动:“小姐对太子殿下真是用情至深,若换成奴婢,定不及小姐。”见吕雯梅面有怠倦之色,道:“奴婢扶小姐歇会。”
吕雯梅确感有些疲累,便到锦榻上歇了。
是夜,在东宫正殿里,萧怿为父皇未答允自己与吕雯梅的婚事而心中忧郁,在萤萤烛光下踱来踱去。孟锦云迈步进殿,却不说话。萧怿察觉,转头一看,见是母后来了,微感惊讶,忙行了一礼,扶着孟锦云在席子上坐了,见她面有怒色,只瞪着自己不言语,便已料到三分,问:“不知母后深夜来看望儿臣,可是有事?”
孟锦云眉头一紧,数落起萧怿来:“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母后和父皇已商量定了,让琪儿当太子妃,你也答应了,可为何又反悔了?竟然要娶那么一个野丫头,且还想让她当太子妃,就算她和秦将军已是兄妹,但她要品貌没品貌,要德性没德性,母后真不明白,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就不能和父母一条心吗?”
萧怿知道自己是免不了要挨母后一顿骂了,果然母后是为此事而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道:“儿臣是答应要娶表妹的,但儿臣对她真的没半分儿女之情,而吕姑娘,儿臣的确很喜欢她,虽然她不像表妹温婉,但也不是母后想的那样,她确确实实是个好姑。,她天真可爱,为人正直,容貌也”
孟锦云愈听愈怒,厉声打断:“够了!母后不想听你说那个野丫头。”
萧怿明白母后的深意,想让自己娶表妹是为她母家着想,借此来巩固家族势力,使之长盛不衰,而吕雯梅要是当了太子妃,那母后的全部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定会在选立太子妃这件事上百般阻挠,可要于已不利,不觉暗生反感,绝决地道:“不管母后如何看待吕姑娘,儿臣就是喜欢她,就是要娶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丝毫圈圜余地。
孟锦云气得发怔,半响方道:“怿儿,你怎可如此倔强,母后也是为你好,你为何就不明白呢?”
萧怿立即驳道:“母后如果真的为儿臣好,那为何母后就不肯给儿臣一点选择的权力呢?”
孟锦云怒火上冲,抬手就是一掌。她觉出手重了,有点心疼:“母后打痛你了?”
萧怿只垂眸道:“儿臣不痛。”语中含怨。
孟锦云见萧怿似在怨怼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后悔不该出手重了,语转柔和:“婚姻大事,马虎不得,何况你是太子,更该由父母做主,琪儿虽是你表妹,但她确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就算你不想要她,那你也总该选一个贤惠有德的女子,怎能喜欢上那个姓吕的丫头,实在令母后失望,你就不能”见萧怿已不耐烦起来,当即住口:“算了,先不提这个了,斐烟那丫头可还使得惯?”
萧怿随口答道:“挺好。”
孟锦云舒口气道:“当初母后本是不想让她来东宫的,就怕她会给你惹出是非来,对你不利,现在看来,倒是母后多虑了。”
萧怿见母后还是关心自己的,也就缓和了语气:“儿臣准备让她明天去朝霞台照顾吕姑娘,毕竟吕姑娘和她的丫环都是新来乍到,对宫里的情况不熟识,现在虽有五名宫女在朝霞台,但她们已多时不到别处走动,只怕对宫里的现况有些生疏。儿臣让斐烟去,觉得大有必要,起码能帮她们早点适应宫里的生活。”他目露渴求之色,“儿臣有意让秋枫去,只是怕母后会不同意。”
孟锦云心知肚明,不豫道:“秋枫是母后赐你的,自然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去侍奉别人,那吕雯梅现在还不是太子妃,没任何名分,你让斐烟过去,她也该知足了,难道还要挑三捡四不成?”萧怿无话可说,只能碱口不言。孟锦云又道:“母后把她安排在朝霞台,你和她自好往来,但你得给母后记住,”她语气加重:“第一,你和她举止不能太亲密。第二,你不得与她夜里私会。第三,你不得带她随便出入皇宫。另外,不允许她随便去秦府探望她父母,必须得经皇上或本宫的同意才可。她要是在一个月之后还没点改变的话,那她就休想当太子妃,连普通嫔妃也别想当。”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如果吕雯梅在一个月之后还没点温婉贤惠的样子,就会被逐出宫。
萧怿大感苦恼,却不好反对,只能应道:“儿臣记下了。”
翌晨晴好,吕雯梅休息了**,感觉精神好了些,正待梳妆,一名侍女走进来道:“太子殿下的侍女斐烟有事要求见姑娘。”吕雯梅感到诧异:“她来有何事?快请她进来吧。”但见身穿石榴红鹦鹉纹宫装,髻簪蝴蝶银钗的斐烟手中抱着个包袱走进来,奇怪地问:“不知斐烟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斐烟将包袱放在身侧桌上,曲身行礼:“奴婢斐烟见过吕姑娘。”
吕雯梅骇然,忙扶住了她:“斐烟姑娘有事直说就是,何必多礼?况且我们也曾见过面,你这样倒显得生疏了。”
斐烟淡薄一笑道:“奴婢谢吕姑娘。”
吕雯梅见她拘谨,大感不解:“你不是我的侍女,为何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斐烟神色有点忧伤:“是太子殿下让奴婢来侍奉姑娘的。”
吕雯梅惊讶:“太子殿下让你来侍奉我?可你是他的侍女呀!”
斐烟语中大有无奈之意:“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奴婢不敢不肯。”
吕雯梅看出她不大高兴,道:“你还是回去,要是太子殿下问起,你就说我这里不缺人,谢谢他的好意。”
斐烟面显惊慌之色:“姑娘别赶奴婢走,奴婢知道姑娘人好,奴婢愿意侍奉你。”
吕雯梅见她如此,只好道:“那你就暂时留下来吧。”
斐烟脸上露出笑容:“多谢姑娘。”
吕雯梅向惠儿看了一眼:“她叫惠儿,是我的家生丫环,你们先认识一下。”
斐烟性格开朗些,先道:“不知惠儿姑娘芳龄几何?”
惠儿初见斐烟时,想太子是对小姐不错,只是这个斐烟似乎并不乐意服侍小姐,略感不喜,听她询问自己年龄,只淡淡道:“十五。”
斐烟并未注意惠儿神色,笑道:“你十五岁,恰好我也十五岁。不过嘛”她顿一顿,“我比你入宫早,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则叫你妹妹好啦。”
吕雯梅觉斐烟有点自恣,还是微笑道:“你们能姐妹相称更好。”她思忖了一下:“斐烟你就和惠儿住一起吧。惠儿,你现在就带她过去安顿一下。”
惠儿道:“诺。”斐烟也答应一声,拿起包袱要随惠儿离开,却见萧淑贞忽然走了进来:“吕姑娘起得挺早嘛,我还怕你睡着没起来呢。”
惠儿和斐烟连忙行礼,吕雯梅亦行礼:“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萧淑贞浅浅一笑,道:“我来看看你。”她打量了一下斐烟,赞了声:“你这小丫头生得倒挺俊俏嘛!”她未见过斐烟,还倒是萧怿不知从哪找来一个丫头给了吕雯梅。
吕雯梅见她夸赞斐烟,自也喜欢:“她叫斐烟,本是太子殿边的侍女,但因我来了,太子殿下就要她来服侍我。”
萧淑贞微感惊讶,说道:“我弟弟对你真是不错,连自己身边的侍女都送给你了。”这话自是暗示吕雯梅要好好对待萧怿。
吕雯梅明白,诚恳地道:“太子殿下对我的确不错,我自不会负他。”
萧淑贞会心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个好姑娘。”朝门外唉一声:“叶然。”叶然在外面答应一声,手中捧着个四四方方的包袱走了进来。萧淑贞递一个眼神,示意叶然将那包袱打开,赫然是一件水蓝色提花锦单绕曲裙,一条白缎裙及几只做工精巧的小盒子。萧淑贞笑问:“这衣服及首饰、脂粉是我送你的,不知你是否喜欢?”
吕雯梅初时看到包袱里的东西,已料到八、九分,待闻言,既感谢又惊慌,欠身道:“公主的好意民女心领了,但东西民女不敢受,还请公主拿回去。”
萧淑贞不悦道:“我弟弟给你东西就肯要,我给你东西就不肯要了?再说东西都拿来了,岂有收回之理?”
吕雯梅不敢再推托,方称谢受了。萧淑贞重露笑容,向惠儿和斐烟道:“你们帮吕姑娘把衣服换上。”吕雯梅不料她现在就要自己换衣服,忙道:“公主,我”
萧淑贞温声道:“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不过你入得宫来,总该比宫女穿得体面些才是。再说,谁不愿意把自己装扮得漂亮些,好招人喜爱,你就别多说了,听我的话准没错。”
斐烟附和道:“公主殿下说得是,姑娘就依了公主吧,也好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
萧淑贞微笑道:“好了,你们快给吕姑娘换上。”吕雯梅只好答应,由着惠儿和斐烟帮自己把衣服换了。萧淑贞打量了一下,略略点头:“这衣服穿在你身上倒也合适。”见吕雯梅头发有点散乱,知他是刚起来还未及梳理,说道:“你们快给吕姑娘把头发梳梳,好好打扮打扮。”又对叶然道:“你把那些首饰、脂粉放到梳妆台上,让吕姑娘选用。”
斐烟看着吕雯梅,思量道:“姑娘穿的是宫装,就应梳个宫里的发式才般配。”
吕雯梅本想让惠儿帮自己梳头,但她不会梳宫里的发式,就没多语。惠儿心里自不好受,却也无法,只能在旁看着斐烟给吕雯梅打扮,偶尔帮她一下,斐烟给吕雯梅换挽好了头发,向打开的几只首饰盒看了一遍,从中取了一只亮蓝色的步摇道:“姑娘穿的是蓝色的衣服,当配这只蓝色的步摇才好看。”她给吕雯梅插在鬓边,又取了几朵粉红的珠花做点缀,之后又给吕雯梅化面妆,显得有些忙碌,萧淑贞则在旁笑盈盈地瞧着。
吕雯梅看着镜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也不知是喜是悲,见斐烟又要往自己颈部施粉,忙道:“我不想施那么多脂粉的。”
斐烟却笑道:“姑娘多施点脂粉,身上变香了,太子殿下就更喜欢姑娘啦。”
萧淑贞也道:“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弟弟见了你准高兴。”
吕雯梅还待说话,颈部已然被斐烟施了香粉,也只能接受了,斐烟轻轻吐了口气:“大功告成!”
萧淑贞心急道:“快让我瞧瞧。”吕雯梅站起身,萧淑贞道:“转一圈。”吕雯梅就缓缓转了个圈子。萧淑贞拉起她手赞道:“你这一打扮真是漂亮,若非我在这儿瞧着,恐道是天上哪位仙子下凡呢!”
斐烟甜声道:“姑娘本就貌美,再这么一装扮,当真是光彩照人,美若天仙,奴婢都有点不敢认了。”吕雯梅听了,也有点喜欢。
惠儿也不禁暗暗佩服斐烟,打扮起来倒也有一手,说道:“斐烟姐姐你真行,把小姐打扮这么漂亮了。”
斐烟神情有些倨傲:“那当然了,我是最会给人打扮的了。”
萧淑贞不禁笑道:“她夸你一句,你就这样了,我倒不敢夸你了。”
斐烟自知失言,慌道:“公主,奴婢不敢”
萧淑贞温言道:“我没怪你的意思,你的确挺会打扮的。”向吕雯梅道:“吕姑娘,有几句话我想对你说。”
“公主请讲。”她见萧淑贞并不言语,会意道:“你们先出去。”待惠儿等人退下,萧淑贞面上微显愁容:“我知道我弟弟是很喜欢你,想让你当太子妃,可是我父皇和母后只怕不乐意,如果你想当太子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吕雯梅当然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有点愁苦地道:“我知道自己不配当太子妃,只是我不好拒却太子殿下。”
萧淑贞温婉道:“我倒不是不想让你当太子妃,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弟弟自不必说,但你必须得博取我父皇和母后的喜欢才行,否则,你在宫里的日子恐就不好过了。”她顿一顿道:“我之所以要送你衣服首饰,把你装扮起来,就是希望你能从穿着打扮上开始改变自己,好更快地适应宫里的生活。”她闭目一瞬,“宫里不像在外面,什么都可以随随便便的,是很讲究吃穿礼规的,尤其像我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更要仔细着些,你现在刚到宫里,自然不大习惯,但你既选择入宫,也就得照规矩慢慢来了。”
吕雯梅本道萧淑贞送自己东西,只是出于关心,原是另有原因,且她还跟自己说了些很重要的话,心下感激:“多谢公主,民女都记下了。民女对那日行刺公主之事,一直心怀歉疚,而公主却以德报怨,民女万分感激,今日公主又施恩惠于民女,真不知该怎么报答公主才好。”
萧淑贞柔和一笑:“你快别自称‘民女’,我们就要成一家人了,莫要生疏了。那日的事,你再休提。毕竟你和你哥曾在一起呆过几年,你对他生情也不为怪,我可以理解。而今你放弃你哥,选择了我弟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现在你要自己争取,多多努力,我也可适时跟父皇、母后说说,这样能帮帮你。”
吕雯梅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公主,太谢谢公主了。公主对我的好,我一定谨记于心。”
萧淑贞忙拿出手帕给她拭泪:“别哭,一哭就不好看了。”却听得萧怿的声音在外面唤道:“雯梅。”萧淑贞神情略显慌张:“哎呀,我弟弟来了。”吕雯梅赶紧拭去泪水,萧怿走进殿来,惊喜道:“姐姐也来了。”萧淑贞拉起吕雯梅,笑问:“你瞧瞧这是谁?”
萧怿初见姐姐身边坐着位衣饰华丽,妆容较浓的姑娘,有些奇怪,定睛细看,却是吕雯梅,笑道:“啧啧,美人儿哪!”
萧淑贞的笑意暗淡了二分:“姐姐是在问你这是谁呢?”
萧怿才道:“吕姑娘啊!”
萧淑贞笑一声:“亏你还认得。”见他手里提着个鸟笼,笼中有一只黑鸟,皱眉道:“呦,这是什么鸟呀?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
萧怿提高鸟笼,有点得意地道:“这是八哥,别瞧它其貌不扬,其实聪明伶俐,是很会学舌的,保证说啥像啥。”
萧淑贞忍笑道:“你快别夸你的丑鸟了,还不知吕姑娘喜不喜欢呢。”说着看向吕雯梅。
萧怿把鸟笼递到她面前,吕雯梅瞧了那八哥一眼,隐笑道:“你先把它挂到外面吧。”萧怿的笑容稀疏了些许,叫惠儿把鸟笼挂出去了。
萧淑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瞧瞧,吕姑娘也不喜欢你的丑鸟。”见萧怿失望,忙道:“姐姐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想来那八哥既是你要送吕姑娘的,她定然还是喜欢的。对么,吕姑娘?”
吕雯梅只是一笑。萧淑贞的声音里略带怨责:“你呀,怎还是孩子气,居然想到要送吕姑娘一只八哥?”
萧怿解释道:“我怕吕姑娘住在宫里全闷,便买了只八哥想给她解闷。”他笑问:“不知姐姐是否也想要一只?”
萧淑贞脸色微沉:“姐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
萧怿深知姐姐品性,从小只爱读书习字,从不疯跑疯玩,如今她已年过二十,更不会逗鸟玩儿,不好意思地道:“弟弟只是跟姐姐开玩笑呢,姐姐别认真。”
萧淑贞一笑了之,拉住吕梅的手问道:“你说我们俩谁更美些?”
这下可难住了萧怿,论容貌自然是姐姐更美些,但那么说吕雯梅定然不高兴,可要说吕雯梅比姐姐美,那明显是在说谎。思忖片刻,道:“姐姐端庄美丽,吕姑娘甜美可爱,你们俩同样美。”
萧淑贞与吕雯梅相视一笑,都很高兴,萧淑贞是故意给萧怿出难题,不料他居然答上来了,笑道:“你这话说得倒好,既夸了我,又赞了吕姑娘,两全其美。”向萧怿和吕雯梅瞧了两眼,唇边露了淡淡的笑意,“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完,带着侍女叶然离去。
萧怿看着吕雯梅的脸庞道:“其实你化个淡妆就挺好,没必要化较浓的妆。”萧淑贞在时,他不便说,现下她走了,才说了句真话。
吕雯梅本就觉妆容有点浓,不大喜欢,听萧怿也这么认为,正合心意,就“嗯”了一声。
萧怿关心地问:“你昨晚休息得可好?”
“还好”
萧怿走上几步:“我是怕你换了地方会睡不安稳。”见吕雯梅气色的确不错,也就安心了。他停一停,低声道:“昨晚我母后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吕雯梅见他神情有异,似有难言之隐,想问又觉不妥。突然萧怿按住她双肩,不由一惊:“殿下”
萧怿凝视着她眼睛,低声道:“雯梅,我求你一件事。”
吕雯梅以为他是要亲吻自己,却只是求自己一件事,不由得松了口气,问道:“何事?”
“不管你受到什么委屈,先忍耐一下,总会过去的,你答应我,好吗?”
吕雯梅望着萧怿深沉的目光,虽不明其意,但隐隐觉得发生了不好的事,且还是冲自己来的,心下不安,却不敢询问,只怯怯点头。
萧怿见吕雯梅眼神怯怯,想她是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急忙缩手,歉然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吕雯梅缓缓神道:“没有。”她略一思忖道:“斐烟姑娘还请你领回去,我这里不需要。”
萧怿惊疑:“为什么?是她对你不好?”
吕雯梅摇摇头道:“不是的,是我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
萧怿温和道:“她是我给你的,不管你需不需要,都留着吧,你遇到不明白的事,也可问问她。”
吕雯梅觉他说得有理,且不便拂了他的好意,说道:“谢谢。”
萧怿不觉一笑,道:“你不用跟我客气,最好还能像”他忽想到昨晚母后跟自己说过的话,当即缩口不说,免吕雯梅又像入宫前那样刁蛮,可就不妙了。
吕雯梅并未在意,想着公主适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觉得很有道理,问道:“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
“什么?”
吕雯梅眼神优怨:“当然是让御膳房的厨子教我学做饭的事。”
萧怿讶笑道:“你当真要学?”
吕雯梅认真道:“那还有假?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萧怿暗暗起敬道:“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御膳房的厨子和杂役们正忙着准备午膳,见萧怿来了,纷纷行礼。萧怿把跟在身后的吕雯梅拉到面前,朗声道:“这位是吕姑娘,她想学厨艺,你们好好教教她。”
从人思见来了个姑娘要学厨艺,都感惊诧,却不敢多问,齐声答道:“诺。”
萧怿柔声道:“你病刚好,身体还虚弱,别太勉强自己,慢慢学,别着急,早点回去休息。”
吕雯梅听他这几句话大有体贴之意,心感温暖,道:“我知道了。”
萧怿情知不便在膳房里多所逗留,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吕雯梅看着萧怿出去,不知他今天为何奇奇怪怪的,莫非真的是出事了?正想,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不知姑娘想学做什么饭菜?”吕雯梅转头一看,见说话的人是个高大白胖,红满面的厨子,觉此人和善,先存三分好感,问:“我想知道皇上平时爱吃什么饭菜?”
此言一出,不光那胖子感到惊讶,其他人也大感意外。胖厨子不敢置信地道:“姑娘想给皇上做饭?”
吕雯梅恳切道:“对啊,请伯伯教我。”
胖厨子面有难色,踌躇道:“皇上爱吃的饭菜多了,我该教你做啥好?”
另一个厨子提议道:“当然是先教这位姑娘最简单易做的饭菜了。”
胖厨子双掌一拍,叫道:“对,先教你做一道简单易学的饭菜,只是该教你做哪样饭菜呢?”他想了想道:“有了,就先教你学做一道百合莲子粥,也是皇上爱吃的。”吕雯梅一听粥名,想是不错,问:“不知学做百合莲子粥需要多久才能学会?”
胖厨子只打量着吕雯梅:“我瞧姑娘千伶百俐,定花不了多大一会,就学会了。”
吕雯梅欢喜:“那你快教我吧。”
胖厨子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现在得赶快准备午膳,暂时不能教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吕雯梅笑容一淡:“那你先忙,我等着便是。”
一个杂役走过来道:“杂家带姑娘先到外面亭子里等会儿。”吕姑娘见那些厨子忙忙碌碌的,自己站在这儿的确不便,当即答应了,随那杂役来到外面的六角亭子里,那杂役斟了盏茶,放在吕雯梅面前道:“姑娘请用茶。”吕雯梅道了声谢,那杂役即离去。
吕雯梅朝亭外望去,见四周绿树成荫,花香鸟语,春意浓浓,有数只鸟儿叽叽喳喳地从亭子旁飞过,消失在一株大柳树后面,突然感到有一种寂寞悲凉的感觉,她选择了进宫,注定要受到束缚,不能再像鸟儿一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昨天,萧怿就已经告诉过他是不能让她过清闲的生活的,嗟叹如果他不是太子该多好。吕雯梅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她思潮起伏,竟尔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杂役的声音道:“姑娘,请到膳房用膳。”吕雯梅如梦方醒,才感到月复中确有些饿了,答应着随刚才送她来的那个杂役回到御膳房,见几个厨子已围坐在一张桌旁吃起饭来,他们看到吕雯梅来了,都起身招呼道:“姑娘回来啦,快吃饭吧。”早有两个杂役盛了一碗面,端了几样菜摆在另一张桌上,其中一个杂役带笑道:“姑娘请用膳。”吕雯梅见有三盘菜,为二素一荤,自也喜欢,就坐下斯斯文文的吃起来。
饭后,众人收拾完了碗筷,陆续离开,最后仅剩了那个胖厨子和几个杂役,胖厨子道:“现在没事了,可以教姑娘了。”
吕雯梅见别人都走了,而她因想学厨艺,要耽搁他的时间,心里好生过意不去:“你也赶紧走吧,我不学了,免得给你添麻烦。”说着欲走,胖厨子道:“没事的,我教姑娘做一道粥也用不了多大时间,不麻烦。”
“谢谢,不知伯伯如何称呼?”
胖厨子咧嘴一笑道:“我姓彭,你叫我彭伯伯就是了。”
吕雯梅甜甜地道:“彭伯伯。”
彭厨子听了,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忙叫几个杂役准备了百合、莲子、冰糖等物,然后就开始细心教起吕雯梅来。吕雯梅也算聪明,且学起来认真,果然不大一会,就学会了。彭厨子很高兴:“我就说姑娘聪明,果真如此。”
吕雯梅也挺愉快,道:“我也不是真的聪明,而是伯伯你教得好,我才学得快些。”彭厨子见她谦虚,更喜:“姑娘不必过谦。”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姑娘是从哪个宫里来的?”
这下问住了吕雯梅,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个宫里,只知道住处叫朝霞台。”见他面有不信之色,补充道:“我昨天才随太子殿下进的宫,对宫里还不熟识。”
彭厨子寻思:这丫头是太子殿下领进宫的,又住在朝霞台,那身份可不一般,只是她为何要跟我学厨艺?是要向皇上示好?但这话不便问,说道:“是这样啊。”
吕雯梅想着自己学会了做百合莲子粥,那就该拿去给皇上尝尝了,道:“多谢彭伯伯教我,不知皇上现在在哪里?”
彭厨子掰着指头算道:“皇上现在应该在书房里看书。”见吕雯梅正往一只青花烫金瓷碗里舀粥,问:“姑娘这是要去面圣?”
吕雯梅小心翼翼地舀完粥,在碗上加了盖子,用一只托盘托了:“不知皇上的书房在哪?”
彭厨子皱了皱眉头:“御书房离此较远,我不好告你。”他看了看站在身旁的一个杂役,道:“不如让这位小公公带姑娘去。”
吕雯梅心知自己不认得路,也只能让别人带路了,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杂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吕雯梅别过彭厨子,随着那杂役离了御膳房,往御书房行去,他们穿过几重殿守,曲折前行,吕雯梅走了好半天路,见还不到,心下暗暗着急,正要出口相询,杂役转头道:“姑娘,前面就是御书房了,杂家不便前行,姑娘请自去。”
吕雯梅正要说话,萧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雯梅,我总算找到你了。”那杂役行了礼离开,吕雯梅回身道:“殿下找我?”
萧怿面色略显轻松:“我本道你已回朝霞台了,但去了才知你未归,就又到御膳房找你,可你也不在,一问厨子才知你是去御书房了,我就赶紧来找你,好歹是追上你了。”
吕雯梅不安地道:“殿下这么急着找我,有何事情?”
“我没事,只是想去看看你,不料你会来书房找我父皇,就急着赶过来。”向吕雯梅手中托盘里放着的碗瞧一眼,知是给父皇的,问:“那碗里装着什么?”
吕雯梅唇角露笑:“百合莲子粥,是我亲手为皇上做的,不知皇上爱不爱吃。”
萧怿听闻厨子说吕雯梅去御书房给皇上送膳,食怕她会出差错,才急着往书房赶。他道:“你这么快就学会做粥了,父皇见了一定会喜欢。”
他们来到御书房外,萧怿叫了声:“父皇,儿臣求见。”里面萧翁业低沉的声音道:“进来。”萧怿轻轻推开门,见父皇穿着一袭墨色绨袍,坐在铜熏炉之后的桌旁看书,走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吕雯梅因手中托着碗,只稍稍屈膝算是行礼。
萧翁业头也没抬:“你有何事?”
萧怿看看吕雯梅,答道:“吕姑娘亲手做了一碗百合莲子粥,想请父皇品尝。”他向吕雯梅眨眨眼睛,吕雯梅会意,端稳了手中托盘,俆步走到书桌前,将托盘中的那只碗轻轻放在桌上,低首道:“请皇上慢用。”然后退开几步,垂手而立。
萧翁业抬起头看了吕雯梅两眼:“难得你有这片孝心。”
吕雯梅恭谨道:“虽然民女还不是皇上的儿媳,但民女认为现在尽点孝心也应该。”
萧翁业露出一丝笑容:“这话说得倒不错。”说罢又看起书来,并不吃粥。
萧怿见父皇并不领吕雯梅的情,稍感不悦,道:“粥凉了就不好吃了,还请父皇乘热吃。”隔了一会,方见父皇吃了一口粥道:“可以。”
吕雯梅本来心里揣揣不安,听闻萧翁业说可以,喜道:“谢皇上嘉奖。”
萧翁业声音一沉:“不过你刚入宫,应该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宫迁礼仪等方面,而不是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你懂吗?”
吕雯梅的喜悦立时消散,低垂着头道:“诺。”
萧翁业淡然道:“拿回去吧。”吕雯梅觉着难堪,却不敢有所表露,默默拿托盘托了碗出去。萧怿也感心情不畅,觉父皇未免有些不给情面,也欲告退,萧翁业道:“怿儿,你留下。”
萧怿无奈,只能看着吕雯梅独自出去。萧翁业暗想这个吕雯梅也算聪明,想到用做粥取我对她的喜欢,只是她想当太子妃,还得看她的表现如何了。说道:“朕驳她的面子,也是为她好,你不是想让她当太子妃么?那她就该懂点礼数,守点规矩,且要清楚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否则她就是做得再好,也没有用。”他凝视着萧怿,“你虽是太子,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喜欢谁就可以娶谁,尤其是你的正室,更应慎重明智选择,起码她日后能辅佐你,朕看得出那吕雯梅性虽野,但还是有能力的,不过她必须得熟识了宫中诸事后,朕才能答见你和她的婚事。”他顿一顿道:“你去看她,不要只跟她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应多讲些正经事给她听才有意义。”
萧怿明白了父皇的意思,这才高兴起来:“儿臣知道了。”此后几日,吕雯梅不再到御膳房跟厨子学厨艺,而是对宫里一些不明白的事向斐烟询问请教。萧怿也帮她了解熟悉,而萧淑贞忙着为出嫁做准备,就无暇去看吕雯梅了,好在吕雯梅用心,短短几日内,已基本学会了宫廷礼仪,了解了宫规律令,大致知道哪个宫在哪里,不再像刚进宫时感到茫然,渐渐变得从容起来,她的侍女惠儿也懂了些宫里的事。斐烟本是不乐意去侍奉吕雯梅,无奈萧怿让她去,她不敢不答应,只能勉勉强强过去。好在与吕雯梅、惠儿相处了几日,觉她们对她还可以,关系也就融洽了些。萧怿见吕雯梅对宫里的生活已有所适应,也替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