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崖,顾名思义,“吾日三省吾身”,就是专门用来给犯错弟子思过的。『言*情*首*
溯沚被轩明推到这处山崖上,周围便出现了浮光流动的结界,听轩明说,这该死的结界要十天才能散去,她要被关在这里十天,而且最恶的是……没有吃的。
不过还好,她过去吃的是香火,饿也习惯了,便闷闷地找了这山崖上一块合适的大石头坐下,手撑着下巴,遥望前面的山崖。
那头山崖下,是茫茫昆仑山的云海,如大海一般浩瀚无边,偶尔见云海中冒出的“小岛”,便是其他高山的山顶。
这里的云,好像是很久都不动一下,乍一看还漂亮,不过多座半刻,她就觉得浑身烦躁不安,跑到结界边,只模得到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根本就回不去……
她干脆狠狠地敲打这该死的结界,手砸脚踹:“冰块脸,死轩明,你给我记着,等我出去,我一定叫你好看!”
是早已走远的轩明哪听得到,她这话算是真的扔湖里了。
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坐回那石头上蹲着,看那滔滔云海。
不自觉中,她捞起了腰间的珍珠佩,这珍珠佩,比这些云好看,每一粒珍珠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总是隐隐泛着荧光,好像师父在对她笑一样。
师父对她笑,她却愁眉苦脸起来。
“师父,要什么时候,我才找得到你呢?我在藏经阁查到,你以前是这里的掌门,还立了个不知给谁的无字墓,还是没你的消息……”
“不过沚儿很有信心能找得到你的。师父,沚儿现在有一个有期哥哥,他虽然半呆半愣的,还喜欢逞强,不过看着很顺眼,等他修仙有一定能力,一定能帮沚儿找到师父你!”
好像手中的珍珠佩稍微泛亮了一点,她不禁咧开嘴笑起来,师父是听到了吧?
便这样看着这珍珠佩,她早已没有察觉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等她再回过神来时,才现自己原来已经倚在石上睡熟好久,连那轮红日,也只剩下了一半。
而单调的云海,像是被泼下的红墨所浸染过,一片又一片的红霞,引向天边。
“溯沚姑娘,溯沚姑娘,你怎样了?”
听到背后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她竟觉无比惊喜,一下就从这石头上蹦了起来,转身便看到那个还是看上去很羸弱的家伙,不过穿上这身白衣,倒是显得正气了许多。
看有期那一副着急的样,溯沚含着委屈低下头去,把玩着手里头那珍珠佩:“能怎么样,十天都出不去呗……”
“我刚才起来的时候没见到你,才知道你被关到这来了,”他皱着眉头,手模在那结界上,“你离开一定有你的道理,没想到居然会被罚!”
“刚才?你刚才才起来?你到底坐了多久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概……四个时辰吧。只是我仙根太弱,四个时辰所聚的灵力还比不上人家两个时辰。”
仙根弱,一直是有期哥哥的一块心病,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昂起头来,笑道:“溯沚姑娘,我向轩明师兄要了洞开结界的法诀,虽然不能放你出来,不过以给你送东西。你这么长时间也该饿了,我拿了些素包子来,这就给你送进去。”
说罢,他将身上所背的一个包袱放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分别以两指相互聚合,口中默念着什么,这地上的包袱居然自己飘起来,就这么毫无阻拦地越过了结界,落到溯沚怀中。
她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谢谢你啊,”她笑道,“不过四个时辰的话,你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的吧?不会饿吗?”
他摇了摇头:“没事,权当我修行辟谷之术好了,两餐而已。”
“你今天才开始筑基,就修行那什么辟谷之术,会不会太累了……”
不过,这包子看上去尤为诱人,她还是两三下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地嚼着,弄得有期担心得不行,只是幸好没有呛到,他才放松下来。
吃完包子,她还极其夸张地打了个嗝:“嗯,真的很好吃。”
晚风拂过她的面庞,带着从远方而来的清香,一个不慎,那装包子的裹布就被刮到了一边去。
她背靠在结界边,抬起头,目光远眺无边红霞,延伸到天边的红霞颜色明暗清晰,还有小半红日羞涩得欲躲入云下去,真的是好美。
她不禁拍了拍这结界,出嘭嘭响声:“有期哥哥,你看那边是不是很漂亮——惜那是云,不是海,不然我都以去游一番……”
有期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被烧红的云海,的确有无限的吸引力,好像只是看一眼便想沉醉下去。
他也这样靠坐在结界外,似乎如此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
“是很漂亮……如果溯沚姑娘想去游玩,等我学会御剑术,必定带姑娘去云海中畅游逍遥。”
溯沚对他吐了吐舌头:“要你帮!我自己不能学御剑术吗……不过要拖十天,说不定十天里你已经学会,还是你带我去玩好了。”
有期笑了笑:“有你这话,我必定会尽早学会,等你从这里出去,就带你去云海。”
“不过,只有你带我去云海,觉得对你不太公平呢……”溯沚丧气地垂下头去,绞玩着衣服上的飘带,想了好一会,才露出笑容,“要不等你学会御剑术,你御剑带我去安溪——就是那个在东南海边的小镇,师父带我去过的。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真正的海里玩,这样我们就扯平了,行不行?”
有期露出略有为难的神色:“从这里到安溪,御剑也要许多时辰……不过溯沚姑娘放心,我定会勤加修炼,不会在御剑时出岔子的。”
顿了一会,他又道:“而且我也想去真正的海中遨游,想必那定是十分的美妙。”
“那约好了,你带我游云海,我带你游东海,我们拉——”溯沚刚刚高兴地伸出手去,她的小爪子就碰到了这该死的结界,“怎么拉勾呢?”她犯起愁来。
师父说,约定的事情只有拉了勾才不会变,现在拉不了勾了……
有期微微一笑,将手抚在结界上:“不如,你也把手放于结界上,我们这就算拉勾了。”
她褪去愁容,歪着脑袋笑起来:“好啊。”
两只手,只隔着一个冷冰冰的结界,合在一起,定下约定。
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