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日双云易顺人定亲时玉勤难择日
次日清早,双云想自己过几天就不在家了,要为家里多做点活,刚醒就穿衣起了床。『言*情*首*双红起来时,见双云已经在院里喂鸡扫地,忙到跟前说:“你今儿怎么就早一回了,天天都是在我后边的。”双云笑说:“几天来只有今儿没事,早点把这点事干了,一天都能闲了。”双红笑说:“没事没事,那好,今儿三顿饭你全做了,猪牛也全都交给你了,我这就回屋歇着。”双云一手拿着扫帚,一手忙拉过双红说:“我说我把这点事干了,也没说我要包圆呀,你平常做什么今儿还忙什么,我这是帮妈做的。”双红这才很带气的说:“做不了那些,嘴上别拦着,等几天人家见了,别叫人家看出是装出来的。”双云笑说:“看不看都好,你做的谁离远了都分不清,就不能记到我的帐上?”双红没在跟她瞎辩,给牛拌了一和草料,进了厨房。片刻玉勤出来,见她俩屋里院里都忙着,便对双云说:“你去到厨房帮着一会双红吧,院里一点事有我就好。”双云正要把扫的鸡屎鸭粪和灰土清理到粪池里,听这么说,便放了铁锨,说:“妈,就这一点了,推到里面就好了。”玉勤只说:“你去吧,帮着烧,双红一个人顾前顾不住后了。”双云进了厨房,双红已经淘了豌豆,正贴着锅巴,二人一个灶前一个灶后仍都是忙的。
不一会早饭过了,双云让双红歇着,自己洗刷了碗筷,又和食喂了猪,这才进了屋。玉勤只当是她俩说好了的,也就没说什么。两人正在屋里互相讥讽着,只见李婶进了院子。双红笑说:“姐,你看李婶又来了,八成还是为了你,大妈提的那头还没着落呢,这里又来了一个,你倒是忙不过来了。”双云很不在意地说:“凭她谁来,我不去就叫你顶上。”说了,不再与双红闲扯,站在门口只听李婶怎么说。
李婶到了跟前,不等玉勤起身,自己端了一个近旁的凳子就坐了下来。玉勤只一笑说:“嫂子,看我忙的,你来就没看见。”李婶笑说:“都是自家人,看没看见有什么了,我来也是为了自家的孩子。”玉勤一听她这么说,便知是为了双云的事来的,放了手里的活计,笑说:“嫂子,你说的是双云的事?”李婶笑说:“不是吗,没出正月我就帮你看准了一个,那时想来找你细说,刘家井那边你有很多的事要忙,这几天你忙着织机上的事,我也是不得多少闲就没来,今儿我见大倔家里都织了,想你这里不该太忙的。”玉勤听了,想既答应了荣嫂那边,这里不能再轻易应下了,只得笑说:“嫂子,既是那样当然是好的,她说那边有一个,都提了一个多月了,昨儿线上机的时候我答应她让双云明儿去看看,我看还是等那边看了回了话再说吧,要是两头应紧了,怕那边知道有个说道。”李婶听了,自悔来的晚了,只笑说:“那也好,一个姑娘不能应两头子的。是双红不是还没人提的吗?要不让双红先去了就好,反正她俩都是一样,我也没说要带哪个去。”玉勤听了虽觉很合适,有去年的事在先,又有世明“先紧着双云的定下”的话,只好笑说:“嫂子想的跟我想的是一样的,那样也太急了些,我想还是先紧着双云,去年一心要把她俩的一齐定了,到头来哪一个也没有成的。等把双云的定下了,再提双红的也不晚,也就是十天八天的事。嫂子为二丫头再操十天半月的心?”李婶听了,也只觉这样合适,笑说:“看你把话说到哪里了,什么十天八天的,我哪天不是为俩丫头长着眼,无论哪一家,我看了只要不合适,他就是求我,我也是不理的。双云双红也是能随便什么人家都配得上的?去年那一回要不是两家都没个十成准备,也是能成了的。”玉勤又接着说:“是的呢,我也怕这边应了多了就更没个头绪了。”李婶又应:“那样还是好的,孩子的大事到什么时候都是急不得的。”玉勤又把荣嫂提的那个说给李婶听听。李婶只说不管听了怎么样,要见了两个孩子都满意了才好的。
玉勤和李婶在院里聊着,双云在屋里听的仔细,笑对双红说:“李婶是来给你提起的,快出去给她倒杯茶。她到那头多说几句好话,你的事十有**就成了。”双红坐在床上,并没听得仔细,听双云拿她开心,便说:“你还是看看哪件衣裳你穿着合适吧,明儿就去了,别到时耽误了工夫。”双云不再理她,出了屋到李婶跟前。玉勤见双云出来,忙说:“快给你大妈倒杯水,都聊好一会了,还没喝一口水。”双云听了,忙进屋倒水。李婶笑说:“看你客气的,我在家里还没使过我家丫头给我倒水呢。”玉勤笑说:“孩子嘛,都快出去的人了,平常多使几回,到人家眼色也活些。”李婶又笑说:“我原来也都没想过那些事,再回去使都怕都不理我了。”玉勤又说:“嫂子在家从来都教的好,不用去说,我家俩一样的,靠住了就不好。”
双云倒水出来,把杯子递给李婶说:“大妈聊了一会渴了吧,好多天没来了,润润嗓子,今儿多说一会。”李婶接了杯子,笑说:“双云越来越能应事了,我长这双眼什么也不干也要瞄着再单为你选个人家。”双云笑说:“大妈操的心不少了,这一回我还倒水,下一回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李婶听了喜滋滋的,说:“连水也不用倒,叫我一声大妈就够了。”玉勤听双云说话不像往日,只笑说:“早像这样,你大妈也不用操那些心了。”说的几人一笑。李婶又赞双云懂事知礼。不一会,双红也来应话。李婶又把她俩都赞说了一套。到底是她的事要排在后面的,喝了茶没再跟玉勤说几句话便起身回了。
玉勤送走李婶,见双云双红都进了屋,便也跟了进来。双红便问:“妈,家里还有什么事吗?”玉勤看屋里收拾的还算停当,便说:“家里没什么事了,昨儿应下你大妈的事,估计她那边都准备好了。”双云听了,很吃一惊,忙说:“妈,大妈那边不是还没来的吗?”玉勤又说:“她都跟我说过了,那边都等了一个多月了,这次你李大妈来,我就没应下她。先到朱家村去看一看吧,一宗一宗的应过去,趁你爸在家。”双云再没别法,只得应说:“大妈大概什么时候来呀?”玉勤只答:“听她说的,明儿就能去,你把平时穿着合适的衣裳准备两件,明儿去了不能拖沓。”双云应道:“都是干净的,随便哪一件都好。”玉勤知双云双红从不放脏衣服,说:“那就好,成不成都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双云很不顺气地说:“妈,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玉勤听了,放心地出了屋。
双红忙笑说:“姐,这回得好好应了,再像前回一样,爸都不愿意了。”双云见双红风凉她,便说:“你没听刚才妈说吗,你也就十天八天的事。”双红笑说:“那也有个先后,说是十天八天,长了三两年都是能的,你就快了。”双云打开了床头的板箱说:“还三两年呢,能不能呆在家里是你说了算的?指不定到年底就到甜水沟去了。”双红听双云这样贬她,便说:“我要是去了甜水沟,只怕你要去人家还不想要呢。”两姐妹又在屋里互相挖苦起来。
午饭过后不一会,荣嫂过来跟玉勤提了明天去朱家村的,又叫双云明天不要到别处去。双云自然答应了。玉勤于是又着手收拾院子和堂屋,里里外外打扫擦抹一遍。双云双红也只得帮着,家里常这样惯了的,这又忙着折腾,反觉不像是个常住人的家。玉勤一意要那么做,她俩也就都没说。世明只说有个大概就成,她们娘仨怎么忙,只不过问。
二月十一,早饭过后,玉勤一人忙了洗刷又喂了猪,让双红帮着双云打扮。双云并不太在意,只把平常穿的一件衣服找出来穿了,头仍如昨天一样,戴上了双红的拢子。双红上下打量一番,笑说:“姐,这样看着就有味道了。只怕人家见了当时就不让你回来了。”双云听她这样玩笑,只说:“小心妈听见了来撕你的嘴。”双红仍不在乎,又说:“撕嘴人家也是那么想的。”双云拿了镜子照了又照,让双红看看哪里不妥。双红只说不能再好了。
两人正在屋里对着镜子说笑着,荣嫂进了院子。还没等双云双红出屋,玉勤就带荣嫂到了门口。双云放了镜子说:“大妈,这就去吗?”荣嫂笑说:“不急,先准备好了。”玉勤见双云穿戴都很妥当,便说:“家里没事了,就赶紧去吧,早去就能早回,晚了误人家吃午饭就不好了。”双云出了屋说:“大妈。我没别的事了,这就去吧。”荣嫂听了,甚是如意,说:“也好,早准备了早好,那边也都等着呢。”玉勤又托荣嫂说:“嫂子,孩子今儿晌午就交给你了,哪里说不好做不好,你别惯着。”荣嫂笑说:“哪里话,就我们双云这样,别说三五里的,就是三百五百里,也是不输人的。”双红出屋笑说:“快去了吧,晚了人家还留了吃饭呢。”玉勤笑说:“这丫头,你大妈也是你能催的?”荣嫂笑说:“大事不能拖的,双红说的对。”玉勤又说:“也好,早去早回了。”荣嫂应了句“一点也不会耽误事的”,便与双云一同出了院子。玉勤把荣嫂送出院子,到春福屋里把他的被子抱了出来,搭晾在了篱笆上。双红没事做,便在屋里闲坐了一会。
不一会世明下地回来,见屋里没了双云,便问玉勤:“双云跟嫂子一块去了?”玉勤只答:“去了快一个钟头了,我跟嫂子说叫早点回来,能就快回来了。”世明听了,也只说:“恩,头一回不能时候长了”,接着便坐下点了烟。这样的事虽平常,一家人还是跟往日不同,都是思虑难安的等着,一上午从没那么长过。双红出屋看了几回,双云还是没有回来。
入了午时,荣嫂才带着双云回来了。玉勤见荣嫂满面红光,忙给她倒茶端凳,又笑问:“嫂子,那边人见了怎么说?”荣嫂嘴角一笑说:“你看还能怎么样,要不是我要走的紧,那边真的要留住下了。我早说过双云到哪里都是给我长脸的,那边一家人一百二十个满意,只等你这边的话了。”玉勤又笑说:“嫂子,那边什么时候来人?”荣嫂喝了一口茶笑说“还能什么时候?打铁还要趁热,我想世明不几天就要走了,就叫那孩子明儿跟我哥一块来,叫世明看看,你们要是如意,这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玉勤听她说了,心中有数,只说:“也好,早晚都是省不了的事。”
世明听荣嫂说话,忙灭了烟出来,问:“嫂子,孩子的事妥了?”荣嫂笑应:“还能不妥,明儿那边就来,只等你点个头就行了。”世明见这次比上几次都顺,便说:“好,等明儿来了,看看有个差不多就能定了,再多的人家也没有能挑到头的时候。”荣嫂听世明说了这句,便知十有九稳了,笑说:“就我们双云那样的,多怎么也要十人看了九个人答应才行的,明儿来了你就知道了。”玉勤见世明很是中意,看日头正南,春福也回来过了,便说:“嫂子,眼看到饭时了,今儿就一块吃点家常饭吧。”荣嫂忙说:“那怎么成?又不是离家远,就这两步路,一会就到了。再说为自家孩子跑一趟,也都是应该的。”说毕,见时候确实不早,便说家里老小都等着她,该回了。玉勤把她送出了院门,又进来时,见双云双红在屋里聊着,没去细问,只把春福叫进厨房烧锅,动手做起了午饭。
双云进了家就没了气力,把鞋月兑了无力地坐在床上。双红在旁问些诸如那边家怎么样,人怎么样,一家人如何等。双云只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又叫双红别过问那些没用的事,只说她自去就是一直站着,连去带回几个钟头了,脚酸腿也疼,想安稳躺一会。双红见她爱理不理的,也就懒得再问,见荣嫂已走了,到厨房接了玉勤手里的活。玉勤既从荣嫂那里得了事情前后,也就没再问。一宿家里无事。
二月十二,一早玉勤自己打扫了院子,又擦抹了堂屋里的各样家什,又自己动手做了早饭。双云双红明知不让插手,起床以后梳洗过了,只在屋里对着镜子照个没完。双云自己扎了辫子。拢子从买回来已是连着三天在她头上,今儿难免有点厌了。双红几天都没有把拢子拢在头上,见双云拢了两天好看得很,此时见拢子闲了,便把扎好的头又散开拿拢子拢在了头上。双云见了,笑说:“早知道你拢着那么好看,我就不戴这两天了。”双红没好气地说:“天亮了才让被子给我盖,还说自己热醒了,早知道连这一个也不买。”双云笑说:“以后都归你戴了还不行吗?”双红只拿着镜子照了又照,自悔当时没狠心买下两个。不一会玉勤做好了饭,在外叫了几声。两人都忙出了屋。
早饭过后,双云双红仍是闲着的。玉勤一人洗刷过后又喂了猪,家里一切忙完,又到田妹家里让她们娘俩到荣嫂带人来时帮着看着,又怕上次一样人多口杂,便没再请别的人。田妹自然完全答应。凭玉勤怎样安排,世明只是不问。饭时过后,他就专等荣嫂带人过来,又知荣嫂能会来的早,连一斗烟也没有点。
辰时刚到,荣嫂的娘家兄弟和那男孩就跟着荣嫂一起到了世明家里。几人互相客套几句,便坐下聊了一会。世明跟荣嫂娘家兄弟聊,玉勤跟荣嫂田妹几人说笑一回。不过都是些家常话。双云昨儿已经见了那男孩的,今儿见了也不拘着。双红也如平常在家一样。只是何香怕再有去年那样的事,话少多了,只站在旁边不时才趁一句。那男孩却觉得比昨儿更难,昨儿原是见双云戴一个粉色头拢子的,今儿拢子偏戴在了双红的头上。两人本就难分,这下他能记的记只有头拢子,自进了门没听荣嫂细介绍,双云双红又都像平时在家一样应对自如,一时不敢断定到底是哪个。只待何香在旁边说话时叫了几声双云双红,他才明白两姐妹是换了拢子戴的,还没仔细留意双红到底哪里跟双云不一样,已是到了回的时候。男方来头一回是不宜时候长的。玉勤世明又忙着送他们出了院子。双云双红自然都跟了一起的出了去。
等几人都走远了,双云双红与何香一起回了屋。玉勤世明和田妹都进了堂屋。那男孩本就跟荣嫂说的一样,世明自他进门第一刻就看着顺眼。玉勤也很信了荣嫂的话,除了家庭比去年来的那个差了些,个头举止谈吐都不输。田妹见玉勤世明都如了意,也只好趁热说些暖心的话。玉勤世明更是称心,又有荣嫂昨儿的话,两人当即就打定了主意。
不一会,玉勤送了田妹便依了世明的话进了双云的屋。三人正在屋里说笑,一见玉勤进来,忙都止住了。玉勤走到近旁说:“都老大的姑娘了,还这样耍疯呢。”何香为她俩解急说:“不是的,我是在给双云出主意呢,刚才那人好象认错了。”玉勤一看双红头上的拢子,忙说:“要是真的跟人家怎么说呢,你们早就把昨儿的事忘了吗?”双云笑说:“妈,我是去过的,他怎么能认错了呢,昨儿我在他家一个多钟头呢。”何香又说:“二妈,他认不错的,我在说话的时候都叫了几回‘双云双红’了。”玉勤这才放心,便说:“以后不能这样了。”双红怕把气生到她头上,说:“妈,人家怎么能认错了呢,谁还不认得一个见了一晌午的人呢。”玉勤不再提那个茬,只问:“双云,今儿看了怎么样?别胡编排些理说人家不好。”双云只说:“我能看着怎么样,昨儿都看过了,今儿跟昨儿一个样。”玉勤笑说:“还没大没小的,你爸都看过了,等看你大妈来了怎么说,要是没大差就应下了。”双云只说:“我爸愿意就依着他的吧,他不是说再挑还是这个样?”玉勤又笑说:“没准还难如这个,你大妈什么时候说过瞎话,她的都不信,何家湾再没靠的住的人了。”何香也笑说:“我看也挺好的,不比去年的那个差。要是这就定下了,那双云在这屋里的日子就不多了。”双云听了,咬牙说:“你这没长心的,这就是我的屋怎么就呆不多了,我呆不多,你就能在家一直呆着?”玉勤听她们说笑,出了屋。三人不过又互相编排些话,取一回而已。
荣嫂把她兄弟和那男孩送出了何家湾,恐玉勤听多了别人的话,便又立刻回头到了世明家里。她见玉勤和世明都面带喜色,便又趁热问:“世明,嫂子是骗你的不成?”世明只答:“恩,嫂子,还算好的。”玉勤忙接过话,笑说:“嫂子,我都跟双云说过了,她说挑来挑去还是一样,只要她爸愿意,她也就依了。”荣嫂见玉勤定下来的那么爽快,忙又笑说:“我早那样说的,孩子是爹妈养大的,哪有不依爹妈的理。”世明又说:“嫂子,选个日子给那边回个话吧,别让人家等得久了。”荣嫂喜上眉梢,笑说:“回了话就是自家了。我明儿一早就去。其实那孩子是个明白人,心里只怕都有了数了。”玉勤忙应说:“是再有数还是不如你一句话放心的。”荣嫂忙道:“那是的。”
世明看只顾站着说话,荣嫂从刚才带那男孩来都没坐一会呢,便叫玉勤端凳倒茶。荣嫂想刚定下,久坐聊了反不好,忙笑说:“这不能了,家里机子都空了两天了,我排在最前边,不能一尺也不织就叫给田妹子的。今儿紧紧手还能赶回来。”玉勤听荣嫂说的很是,也就不再留,笑说:“嫂子,既那样就改天再细聊。”荣嫂说:“就几步路,哪天想聊了不是都成的?我这要不要再跟双云说一声?”玉勤只笑说:“嫂子,不用了,我都说过了。只等那边应了就好。”荣嫂一笑,便要回了。双云双红听见荣嫂说走也都出屋来送。世明见她俩比往日都知礼,也就更趁了心。
荣嫂刚回不一会,平日跟玉勤走的近的几个婆子媳妇都过来问问情况。玉勤自然如实应答。她们嘴上虽顾着玉勤的面说是好,心下都叹太急太早了点。李婶得知双云定下亲后,更悔没有在那几天盯紧了,想玉勤是答应留着双红的事给她提,她知双云的如果定下,双红的事在世明面前就没那么好说了。玉勤世明只一味满意那边趁心,双云又安心顺从,别的倒都靠后了。二倔媳妇见世明一家人那么欢心,心下倒添了对荣嫂的堵了。
午饭过后,双云想那边既来过了便再没了别事,因想不日就要离开家,又把原来的衣裳都找了出来,看破了的补上,皱了的一并跟要洗的放到了一起,只是玉勤和世明都在家,没找到空去洗。双红也知双云的心事,见她认真备着只不好多说。两姐妹的心自来都像是长在一起的,双云那么想是不能让玉勤和世明得一点风声的,然而她从不担心双红泄了出去;双红虽知双云是定了亲的人不该外出见太多世面,她却不知该怎么向玉勤说,也就只好为双云瞒着。玉勤世明这日子正为双云的亲事满心欢喜,又见她能应得如意,哪里在意太多。
次日早饭过后,双红归于往常,仍旧洗刷喂猪饮牛。玉勤今儿不轮织布,荣嫂又要到下午才会来回话,家里没了什么事,便跟了世明一起下了地。虽地里没了很多事,在家里又是怎么能坐得住的。双云也是没了什么要应的事了,便趁玉勤世明都没在家的空去河边把收拾好的衣服洗了,又怕世明太在意了,只带了一半,留下另一半再选日子。双红忙了各样的琐事,想了家里这几天的事,半天心都难安,只在屋里坐了好长时候一动不动。一宿无事。
午时过后,双云帮双红忙了家务,都知荣嫂要来,只在屋坐着说些闲话。世明在屋里吸烟,玉勤趁空拿出了春福的去年过冬的棉袄棉裤在日头地里拆了,也都不急着下地。一家人正静等着,不一会荣嫂果然进了院子。双云双红见她从门口过去,都没起身,只在屋里听着。玉勤见了忙放下了手里的活,笑说:“嫂子,那么早就来了,那边怎么说的?”荣嫂自己提了个折凳坐在玉勤旁边,说:“还能怎么说,不是都说了吗,我这次去说你和世明都很愿意,双云也没什么说的,那边都放心了。”世明听见门口玉勤与荣嫂说话,便知那边的事问妥了,忙磕了烟出来,问:“嫂子,那边去过了?”荣嫂笑答:“那边什么说的都没有,只让我来问一下那边的定亲礼哪天能送,那孩子也都二十了,想早点定下放了心。”世明听荣嫂办得那么妥当,也就不再说别的,只问玉勤:“福他妈,你选个日子吧,不过是早晚的事,那边不想拖着,还是早应了的好。”玉勤听了这句,反犯了难,若是以往别事世明应允她是即刻都能答应的,牵到双云双红的亲事,却不能立刻定夺,只好一笑说:“嫂子,我看这亲定下就好了,先别让那边破费。还有双红在这,我想等一节子把双红的也定下,两个一齐送好不好。两家都是诚心,嫂子不会不放心吧。”荣嫂自来知道玉勤对双云双红都是一样的,听她这样说,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只笑说:“这样好是好的,搁一块也是应该的,只是双红的事什么时候能定下?”玉勤又说:“也是紧早的,前几天我跟李嫂说了,她等双云的定下就着手办双红的。要是早定了,就放一起送,要是晚了就连日子也一齐选。双云这一头定下是不动了。你只跟那边说了就好,要是早一个晚一个我怕都出了岔子。”荣嫂听了,也知玉勤的心思,说:“也好,我再抽空跟那边说了,都能想通的事,好说的很,你只放心在家里张罗双红的就好。”她又自悔没有连双红的一并揽了。世明在旁听如此说,虽觉得少见,毕竟有那个说法,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只为难似的说:“嫂子,麻烦你多为孩子跑两趟了,只要那边能说通,这边是不会变的。”荣嫂听了世明的话,更是放心,笑说:“两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为了孩子好,都能靠得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说短了十天八天,就是长了三五个月也是能等的。”玉勤世明又极谢荣嫂,连连答应“只要双红的事也落实了,就是立刻把日子订下来也是能的”。荣嫂也是连连应好。
玉勤世明在院里说要两人一起定亲的事,双云便立刻有了话:“快出去倒茶吧,马上就给你定下了。”双红撇了嘴说:“你别心气高早了,大妈说三五个月也是能的,只怕到时候你的礼都送家来了。”双云又笑说:“妈都说了,日子都会在同一天的。比如说你今儿要去了甜水沟,我也要去苦水洼。”双红听她说这样没头绪的话来,咬牙忿忿地说:“我要是去了甜水沟,除非你投河死了。”双云笑说:“你没听妈说吗,我死了你也过不好。”双红懒得再跟她纠缠,恐荣嫂在院里知道她俩没出去的,过了时候有个说道,便理了头出了屋。双云也忙跟了上去。荣嫂此时都起身要走了,见她俩出来,便笑说:“难怪你妈要放在一天呢,谁看了都舍不得拆呀。”双云只笑说:“大妈,你连双红的也包了吧。”玉勤只笑说:“跟谁说话都没个尊老的。”荣嫂又说:“我巴不得呢,别说一对,就是十对八对,也忙不出半根白头。”说的几人一笑。荣嫂出了院子,一家人都跟了出来。片刻回来,玉勤和世明在门口说些双红的事。双云双红仍回屋,不过是猜测些玉勤和世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