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乡亲苦觅冰雪里独双云命殒寒河边
屋里这时静得很,玉勤听见何香屋里不时有孩子的哭声,又想刚才双红说双云烧得厉害,心下着了慌。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她擦了眼里的泪,还抬脚走两步,只见世明停了烟,憋了半天的火又发了出来,“不能去,谁也不能去。她能生下来,就能受得住病,家里没她这个人。”玉勤又迈一步,世明火气更旺,“早没听到我的话,这会还没听到吗?叫她自己带着孩子滚出去,谁也不能离家半步”,骂完,又把没吸完的烟叶敲在了凳子上,地上火星一片。玉勤抹了泪,只觉天悬地转,自从早上到天黑,因担心双云的婚事生变,无心吃饭,只在早上喝了半碗稀粥,午饭晚饭都没下一点,到甜水沟两个来回二十多里,这时早已没半点气力。听世明怒气难消,迈出两步的脚又收了回来,静静地坐在了床沿。
双云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孩子的哭闹声,这时虽被烧得几乎昏迷,却清楚地听见了世明的骂声。她心如刀剜,眼前昏花,强撑着下了床,穿好外套和棉鞋,又给孩子掖严了棉袄,盖好了被子,接着轻轻关上了房门。这时只有雪光能依稀辨出眼前东西的轮廓,雪仍是很大,伴着风无声地落到地上。村里十有**的人家早已安歇了。
双云踩着雪,出了村一路顺着内侧的河沿走着。这时风更大了,雪也更大了,雪花吹在脸上,只像一根根雪针,片刻已白了半个身子。她迎着风雪向前走着,只借朦胧的月光看得见前面河道的边沿走向,岸上的小路和石头,林子等都已模糊了。
双云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远,只觉身边静得很,又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她这时已经没有再迈一步的力气,静气看了一下周围,再看一下静静河水,慢慢走了下来。她走到水边,又凝神看了一眼金簪河中央,接着缓缓月兑下了棉袄,鞋和裤子,一件一件放到河边的雪地里。这时周围只有河中央一片亮光,双云赤着脚,光着身子,静静地向河中央走去,水渐渐地没了脚,膝,腰,胸,一会河面又恢复了平静。她渐渐沉了下去,愈往下,水越是温暖,全身洗刷的干干净净。
不知过了多大会儿,玉勤在屋里缓了一下神,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墙,没有说一句话的气了。世明见她要出去,破口又骂:“都滚出去,越远越好,不能进这家门一步。”玉勤没应一声抹了两眼的泪,顿了好一会,还是轻轻迈步出了里屋。
玉勤出了院子,只觉得头昏眼花,脚下绵软,一步一挨地到了何香的房门口。见门虚掩着,又听孩子在屋里声儿不大不小地哭闹着,登时泪又涌满双眼。她轻轻推开门,借着雪光和月光向床上看了一眼,除了孩子和被子竟没别的人。浑身如触了电一般,手脚已发抖了,嘴里颤着叫了一句“双——云”。这会哪还有双云的动静。
玉勤扑到床上,又想到刘云氏“双胞胎自始至终都是一魂一体一貌”的话,眼前登时变得漆黑一片,头也觉得愈发昏重,刚转过身,还没几步,“扑通”一声倒在了雪地里。她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又是一天没吃饭,怎么能经得住如此的折腾。
双红离了村,一路抹着泪,赶在何香跟山林媳妇还没进村的时候到了药铺,何香与山林媳妇一起,一路走着说着却是不快的。双红等前面两份药抓好,忙向医生说了双云的病情,赶何香前边回了。何香只觉得事情重大,可在这时候没时间问的仔细,只有回去看个究竟。
双红回村时雪比来时更大了,一步不停地到村口,还没歇口气,只见梦妍已从山上下到半山腰。原来她正要拿棍子和塑料布封了厨房门,见下面有人回村,因中午便听说双云生了,想只有双红才这会一个人出去又回来,于是小跑着就赶了下来。
双红立稳脚,见梦妍到了跟前,收了伞,说:“这会还没睡呀,天都不早了。”梦妍又近一步,说:“双红,听人说双云出事了,我见二婶到甜水沟那边去了,双云的事有着落没?”双红顿了一下,说:“还是十六的事,都没变。”“那就好”,梦妍喘了口气,又问,“你这到哪去了,双云又出什么事了?”双红答道:“没什么事,姐有点不舒服,我给她抓点药回来。”梦妍听了,忙说:“是呀,这冷天最容易生病的,我爸从工地上回来就几天咳喘不停。那你快回去吧,赶快把药给她吃了,我不能耽误你的事了。”双红撑开伞,正要抬脚时,只听梦妍又说:“双红,你晚饭还没吃吧,我家还有,拿下来给你垫垫吧。”双红一笑说:“都早吃了的,不用了,家里的事还多,不等了。”梦妍又说:“也好,你回去忙吧,有什么事应不过来,叫我一声。”双红听后,上了桥。梦妍驻足看了一会,回了家。
双红借着跟梦妍说话歇的几口气,一路小跑到了何香家的院门口。她径直进了院子,竟见门口倒了一个人,身上已落了一层雪。她忙大步上前,只叫:“姐,你怎么了?”这句话刚完,借着雪光再细看时,竟是玉勤,又失声叫道:“妈,你怎么在这里?”双红哪里见过玉勤这等境况,抱起来又晃又叫,只没一点反应。玉勤这时气虽未断,可大半天饭没进一粒,粥没进一口,又走了二十多里雪路,这会早没了知觉;幸而院里风不大,身上还有热气。
双红哭着叫着,村里离得远的因到了熄灯的时候早歇了睡了,还有“呼呼”的风雪声,哪里会有人知道她的叫声。这时只有最近的何二媳妇与何二妈听见出了大事,她们原是早插了门要躲开双云的事,可听双红的声都变了,又听是玉勤出了大事,便都穿衣起了床。
双红抱着玉勤哭叫了几声,本是没经过凶险的姑娘,哪里知道半点救人要领,只一味哭,连进屋都忘了。何二妈到了跟前,到底是经过多的,忙对双红说:“双红,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妈怎么昏在这里了,快别在外面了。”双红只抹了一把泪说:“女乃,我也不知道,我抓药回来就这样了。”话音刚落,何二媳妇也进了院子,一见两人这样,忙说:“双红,快把你妈抱回屋再说。”三人抬的抬,拉的拉,把玉勤拖进了何香的房间。双红这时再往床上一看,双云也没影了,又禁不住泪,忙又叫:“妈,你这是怎么了,姐往哪儿去了,你快醒醒呀。”何二媳妇见玉勤昏在地上,孩子在床上声儿不大不小地闹着,说:“我的娘吆,怎么会出这档子事,老天爷也不睁眼多等两天。”何二妈并不着忙,手试了一下玉勤,觉着气息正常,又稳住双红说:“快别哭了,你妈没什么大事,眼看这就有神了。”何二媳妇又叹:“哎吆,总算天没塌下来”,接着,忙模火柴点了灯。
双红擦了泪,搂着玉勤轻晃了几下,叫:“妈,你快醒醒呀。”何二妈在旁提醒说:“别急,这就要醒了。”双红为玉勤擦了脸上的雪,果然见她慢慢睁开眼。何二媳妇忙说:“真的醒了,我的老天爷。”双红不等玉勤稳了神,忙又哭叫:“妈,你怎么了,姐到哪儿了?”玉勤看了看双红,这才定了一下神,忽然想起双云已经不在床上,立刻又满眼泪,有气无力地说:“双红,快,别管我,双云她——不见了。”双红听她说“不见了”,立刻又放声大哭:“妈,姐到底去哪儿了?”何二妈听“不见了”,料必然凶多吉少,忙压了惊气说:“春福妈,双云她——?”何二媳妇看外面半尺厚雪,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玉勤缓了口气,又说:“双红,快,别管我,去找双云。”双红泣不成声,说:“妈,姐——她——?”一句话没完,何香已经撑着伞到门口了,看屋里乱作一团,忙收了伞走到跟前,说:“双红,这是怎么了?双云呢?”双红这时已经不能完全应话了,只搂着玉勤答道:“姐——她。”何香听了,几乎傻了。何二妈终究是经过风雨的,忙给双红擦了泪,说:“孩子,快别哭了,找双云要紧。”何二媳妇也说:“快把你妈扶床上,不能再等了。”双红这才又擦了泪说:“妈,我们先去把姐找回来,你先在屋里。”玉勤听了这,一下着了慌,忙说:“我们一起去。”何二妈忙阻说:“春福妈,听我一句话,找双云有双红她们几个就够了,你站还站不稳,这满山满地都是雪,你一起过去,反慢了,还是躺着养一会,这屋里有孩子,离不开人。”何二媳妇也忙说:“是呀,那样快很多,你要去了,屋里还要留别人看,更不能了。”双红止住了泣声,说:“妈,我跟何香去就行了,你在屋里,人能够的。”玉勤这时只觉得头更昏重,力不从心,顿了片刻,才说:“也好,你们去吧。”何香忙拿了手电筒,说:“快别等了,再等双云走的更远。”双红也不再说,几人慌忙出了屋。玉勤一人在屋里躺着,看着床上的孩子,只有擦不干的泪。
双红跟何二妈,何二媳妇几个人出了院子,这时风小些,雪却更大了。双红紧了鞋带,对何二妈说:“女乃,这天不早了,你就回屋歇吧,我跟香去就行了。”何二媳妇也说:“妈,你回屋歇吧,天太晚了,那么大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不上。”何二妈听了,想自己岁数太大,只有回去的份,临去时,又嘱咐:“你们先顺着河边山脚找。”
何二媳妇看雪越来越大,忙对双红说:“我们人太少了,我再叫几个来。”双红虽心急如焚,可见那么大的雪,只好应道:“也好。”何二媳妇忙大步去找荣嫂了。双红顾不得再等人,转身就要往村外去。何香忙赶上几步,把手电筒塞给她,说:“这手电你带上先去,我把嫂子再叫过来一趟,孩子该饿了,一夜可长着呢。”双红听了这,泪又满了眼,应了声“我先去了”,忙快步向村外走去。世明这时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动静,想及双云的前前后后,不觉间落下了热泪。
这里何香慌忙跑到山林家门外,见里屋亮着灯,还没睡下,忙一下推开门,进了屋说:“嫂子,快别睡了,到我家看看吧。”山林媳妇只不明白怎么回事,忙说:“我刚给你大哥熬药服了,到这会了,你那里还有什么事?”何香不及细说:“快去吧,你夜里也别太睡着了,到我屋里把孩子再喂一遍。双云不见了,听说好象是会投河的。双云要是没了,可不能让孩子饿死在我屋里,明儿是丢还是送人再说,好歹等到明儿。”山林媳妇忙说:“我的天哪,我哪辈子造了孽了,要喂一个缺爹少娘的孩子。好了,你去吧,我一会就去。”何香听她应了,忙出屋去了,一路小跑到了路口,何二媳妇,荣嫂,大倔三个也都赶了过来。几人没说几句话,便慌忙朝村外赶。山林媳妇把儿子放睡稳,让山林先睡了,忙去喂双云的孩子去了。
双红出了村,拿着手电照着雪上的痕迹,这时双云走过的脚印早被雪埋了。她擦了泪,叫了几声“姐,你在哪里”,顺着河边往远处照,只不见一个人影;正要顺着河边往远处找时,只见对岸过来一个人很快到了桥中央了。双红心里一喜,忙大步上前,且叫“姐,你怎么了,快跟我回家吧。”原来过桥的人是梦妍,她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双红的叫声,知道必定出了大事,慌忙又穿了棉袄棉裤,打了伞下山来看。
双红还没迎上两步,只听梦妍走过来说:“双红,家里出什么事了,我是梦妍。”双红抹了泪,再看果然是认错了,忙说:“梦妍,快,姐不见了,会到哪里去呢。”话说完已经不成声了。梦妍听了,心底一凉,脚下几乎软了,忙上前一步,扶住双红,问:“可是真的?她会到哪儿去呢,要是顺着河边走远了,可就危险了。”双红这时也几乎失去了主张:“我不知道,我刚才回家只见到我妈在院里昏倒了,没见她。”梦妍虽是年轻丫头,却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凶多吉少,可还是安慰说:“双红,别怕,我跟你一起找,只要不在河边,不会有危险的。”双红一听梦妍提“河边”,腿都软了,忙擦了泪说:“我们快去河边找吧。”梦妍说:“我这就去喊我爸下来一起找”,说毕向河对岸喊了声“爸,你过来吧”。兴贺这会正等着梦妍回来,一听叫过去,忙穿上鞋,拿了手电筒吹了灯往山下去了。
等兴贺一口气跑到双红梦妍跟前时,何二媳妇何香,荣嫂,大倔几个也都到了。荣嫂见人竟有七个,忙说:“兴贺,我们分两边找,一边向上一边向下。”兴贺应道:“怎么都行,正好手电够用。要不你们四个往上走,我跟她们两个往下走。”何二媳妇也说:“快吧,越拖越不放心。”大倔和兴贺各带着她们要分头去找。荣嫂恐双红出了事,忙说:“他爸,我还是跟双红一起吧,她们俩太小,光兴贺自己不放心。”大倔忙答:“更好,这边有我们三个就够了”,接着领着何二媳妇与何香向上去了。兴贺荣嫂带着双红梦妍沿着河边向下游去了。
双红顺着河沿跟着兴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停下脚,擦干泪长叫一声“姐”。梦妍紧挨着双红,也亮了嗓子叫“双云,你在哪里”。她眼神最好,随着手电的灯光将能藏身的地方都看了仔细。荣嫂见此情形,想玉勤境况,眼里也有了泪,一路不断安慰双红:“双云不会有事的,一会可能就找着了。”兴贺倒无心在意她们几个,前面探着路,又上上下下到手电能照到的地方看个仔细。这时月亮已经被浮云挡得很淡了,可雪光依然很亮。
几人一路顺着河边走,哭声叫声片刻也没断,回荡在整个河湾,显得格外静谧空旷。这时雪渐渐小了,然而河湾的风却越来越大,雪花吹打到身上,发出“啪啪”声。双红一路哭叫,热泪不断,随着打在脸上的雪抹了一遍又一遍,脚下棉鞋和小腿上早已沾满了冻雪,整个下半身只觉得如在冰窖里一般,头发上也半边沾满雪,已经发白了。梦妍长年在村外,风吹日晒经得多,浑身的雪跟双红一样,然而并没觉得十分冰冷难耐。荣嫂是上了岁数的人,又从没在夜晚走过如此崎岖的山路,一路随着兴贺的脚印走,可还是脚上小腿上沾满了雪,幸而穿着厚棉裤,不觉太冷;头巾上早沾满了雪,刚入河湾时还一会解下来拍打一次,到这时冻了厚厚一层雪,风越来越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兴贺是几人当中唯一的爷们,前面探路,上下查找都归了他,满头满脸的雪也不急着擦,脚下已透了,可因不停的走路,才没冻僵;好在穿着棉大衣,身上一直有热乎劲。
双红,梦妍,荣嫂,兴贺几人走几步看一会,生怕落下任何一个能躲得了人的地方。约过了一个多钟头,双红仍是边哭边喊。梦妍扶着双红,只有喘气的力气了,一直没见双云的影,手电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照了,直冻得一个劲地抖。双红这时已经喊得快不成人声了,一把拽住梦妍说:“姐哪里去了,会不会再也找不着了。”梦妍歇了口气,说:“双红,我们找很远了,到过的地方都没落下,会找到的。”她说着,手电不经意间往河里一照,只见一个白色人形的东西漂浮在离河岸两丈多远的地方,禁不住“啊呀”一声,手电惊得丢掉了雪地里。双红冻得嘴直哆嗦,又惊又吓已经说不出话了。荣嫂忙捡起雪堆里的手电,问:“梦妍,什么吓着你了,看见什么了?”梦妍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河里,“大妈,河里——死人!”荣嫂吃了一惊,顺着指的方向照去,果然看见一个几乎赤条的人漂在水里。她吓得几乎僵了,忙对河岸上的叫了一声,“兴贺,快下来,快看河里。”没等兴贺下来,双红先看出了河里的人正是双云,“哇”一声大叫出来,“姐——呀”,一声没完就要往河里扑。梦妍这时本已吓得失魂落魄,看双红要往河里跳,吓得连忙退了两步。还是荣嫂反应疾快,一把搂住双红,叫道“孩子,别这样,等你大伯看清了再说。”双红仍是要死要活的往河里挣。梦妍吓得滑倒在雪堆里,支身子的手一下按到软的一堆东西,顺手抓起来一看,竟是几件衣服。她不禁“啊”一声,唬得忙站起抱住双红,叫“是双云的”。双红仍是不成人声地哭。
兴贺见河边惊吓不断,乱作一团,几乎连滚带爬到了荣嫂跟前,忙问:“嫂子,这是?”荣嫂放了双红,手电对着地上的一堆衣服照了一下,又移到河里双云的尸体上,说:“兴贺,快吧,双云那孩子傻了。”兴贺一看,果然如说的一样,惊出一身冷汗,不及多想,忙月兑了大衣,棉袄和棉裤,甩了帽子,接着忙扑到河里。他自从工地上回来就咳喘不断,可此时已经顾不得了,一口气游到双云身边,一把抓住脚脖子游着往岸边拖。
梦妍虽然长年在村外山上住,此时又有兴贺在场,可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见此情景吓得魂不附体,只一味抱住双红不敢放手。双红只不成人声地边叫“姐”边哭,几乎失了神智。荣嫂到底是几人当中年纪最长经过最多的,见双红梦妍两个哭成一团,反而静下了心气,手电照着兴贺把双云拖到岸边,一手模了模双云的脖子和脸,觉着早已没了一点气息,擦了眼里的泪,拿兴贺的大衣把双云盖上,这才忍了悲痛,说:“兴贺兄弟,双云这孩子不行了,你把棉袄棉裤穿上吧,太冷了。”兴贺抹了眼里的泪,哆嗦着穿上了棉衣和棉鞋。
双红挣月兑梦妍,扑在双云身上,仍哭“姐,你不要走”,接着一手伸到大衣下面,模了整个上半身,没半点温气。梦妍随着蹲了下来,压了惊气,说:“双红,姐不在了。”荣嫂见此,热泪难止,好一会才俯子,说:“双红,双云不在了,告诉你妈把她送了吧。”双红仍是嚎哭不止。兴贺忙擦了泪,对荣嫂说:“嫂子,不能这样拖着,我先回去了,世明那里也要有人报一声。”荣嫂擦了泪,说:“你回去吧,赶快烤一会火,再加点衣裳,太冷了。世明家里让何香去就好了,他们都过来了。”兴贺还没答话,只见大倔打着手电带着何香与何二媳妇到了跟前。三人老远听见双红的哭声,便知道双云找到了。
何二媳妇一见双红哭得没有人声,忙问荣嫂:“嫂子,双云她——?”荣嫂又擦了眼里的热泪,说:“双云,她——去了。”何二媳妇听了,再也没说。何香两步跨到双红跟前,随着哭了起来。大倔关了手电,没出一点声。荣嫂转身又对兴贺说:“你还是快回去吧,这里雪小了,风还是很大,再等你身子怕撑不住。”兴贺答道:“也好,我去了加了衣服再来。”荣嫂又说:“快去吧,再来时带上该带的东西,人死不能复生,后续的事还要办的。”兴贺听后去了。何二媳妇见荣嫂都安排双云的后事了,忙擦了泪,说:“嫂子,我回去跟世明和玉勤报一声吧,没想双云那丫头——”。荣嫂说:“快吧,来回准备妥当都下半夜了。”何二媳妇抹了泪,只一声“双云这孩子怎么就——?”接着,接了手电顺着顺着几人走过的雪迹回了。这里荣嫂又安排大倔找一下世明家的地,又劝三个孩子不要哭。整个河湾这时只能听到一片悲怆的哭声和风雪声。
何二媳妇一路小跑进了村,到了何香家的院门外,只见屋内的灯还亮着,又听见屋里孩子断续的哭声,忙大步走了进去。她走到门口,见玉勤有气无力的斜坐在床上。孩子在山林媳妇怀里,刚吃完女乃。山林媳妇已是第二次过来喂女乃了,本来喂了一回不想再过来了,可一想那么小的孩子喂一次实在不够,就等了一个多钟头,又来了一回。
何二媳妇一见玉勤还在,忙大步到了床前,说:“春福妈,快——双云出事了。”玉勤听了,猛地转身,只觉得胸部作痛,还没说话,照地吐了一口血痰。山林媳妇一见,惊了一身冷汗,忙把孩子放在床上,说:“二妈,这是怎么了?地上都有血了。”玉勤仍无力答话。何二媳妇忙说:“我的娘吆,哪有这样的老天爷呀,就不能让一家子有一个安生的。”山林媳妇又问:“出了什么事了,双云可找着没?”何二媳妇擦了泪,说:“唉,找着了,双云——她不行了。”话音刚落,玉勤猛地来了力气,忙要下床,嘴里颤抖着说:“快,去见双云。”山林媳妇忙上扶住,说:“二妈,小心点,你身体太弱了。”玉勤仍不顾。何二媳妇说:“春福妈,你身子这样,可怎么办呀。”山林媳妇对何二媳妇说:“你先去吧,我扶她一起去就行了。”何二媳妇又说:“这孩子?”山林媳妇说:“我刚喂过的,不饿了,哭一会不要紧。”何二媳妇应道:“只要孩子放心就行,雪路不好走,河边路又滑,我就跟你一起扶着吧。”山林媳妇把玉勤搀出了屋,又回屋吹了灯关上了门。何二媳妇给玉勤把外套扣严,又帮她系紧鞋带,这才与山林媳妇一起扶着她去了。世明这时静坐在屋里,泪更如泉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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