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扛着三角大耙来到前院。
这耙很大,他想用俩骡子拉它,这样牲口不累,干活也快。
他放下大耙后,就走进车棚里,从马车上解下两套套绳。
富贵回到耙前,蹲子,先把双拉杠的铁钩弄好。
然后把它挂到耙头铁环上。
就又开始拾掇套绳。
套绳长度要根据牲口的身量定,他想用‘乌眼青’和‘杂máo片’。
这两个骡子,一个是老齐口,一个是新齐口,年龄相差不大,力气头也差不离。
这样俩牲口拉起耙来就不会斜歪,富贵站在耙上放心。
他扭头看看俩骡子的身量,心里有了数,弯腰把四根套绳拴到双拉杠上。
“还没有套牲口?”
赵有福站在二门口大声问。
“刚刚整好套绳、马上就套,”富贵说着向骡子走去。
富贵牵着俩骡子来到大耙前。
分别把‘乌眼青’和‘杂máo片’套好。
又把缰绳都加长。
他看看一切准备就绪,就弯腰拾起缰绳、拿起鞭子、轻轻喊声“打”,让俩骡子在地上慢慢走起来。
‘乌眼青’和‘杂máo片’拉着大耙在地上转了两圈。
富贵观察着没有危险、就把俩牲口吁住。
他要站在大耙上,这样能增加大耙的重量,使的耙齿扎地深。
富贵打牲口也方便。
富贵站在大耙的二梁上,他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握着鞭子。
站好后大喊一声“打”,‘乌眼青’和‘杂máo片’听到命令,马上抖起精精神用力拉起来。
铁耙齿粗又长,支撑的大耙离地面一扎高。
富贵站在上面,一会儿前仰后倒,一会儿左右摇摆,像站在浪潮里的小船上似的。
他年青、腿、脚有劲,身子又灵活,随着耙身的颠簸和摇摆、随时调正着身体。
无论俩骡子走的多么快,耙身如何起伏,他的双脚都像钉在耙身上。
只是上身晃悠。
‘乌眼青’和‘杂máo片’拉着他和大耙不吃力,轻松地走在场地上。
富贵站在大耙上、得意洋洋的指挥着俩骡子。
他一会儿喊声“打”,一会儿晃晃鞭子,催促着它们快走。
俩骡子拉着大耙耙了里面耙外面,铁耙齿刮的地面吱吱响,立即冒出一层土。
地面上马上出现一道道深浅不同的小沟沟。
一遍、两遍,耙到第三遍,平地面就完全变成了一片小坷垃。
富贵身上出了汗,俩骡子累的也呼赤呼赤喘。
“吁——,”富贵把俩骡子吁住。
他用手擦一下脸上的汗,慢慢从耙上走下来。
半晌了,天越来越热。
富贵热地慌,他想找个地方凉快、凉快。
但院落里没有树,他就走到南墙根阴凉处。
他扒下上衣、光着膀子,蹲在地上凉爽。
他刚蹲下一会儿,枣红马忽然咴儿、咴儿叫起来,尾巴也来回甩打。
富贵就又站起来走过去。
他看到有一只牛虻正在枣红马周围转,明白了是牛虻叮吸马血引起的。
富贵举起手悄悄走过去,对准刚刚落在马身上的牛虻。
“啪”一掌,把牛虻打死。
马尾巴还在甩动,富贵知道这是马身上还痒痒,伸手又给它挠痒痒。
正给枣红马挠着,‘乌眼青’和‘杂máo片’又闹腾起来。
‘乌眼青’抬着头咴儿、咴儿叫,‘杂máo片’抬着头就想咬,富贵急忙跑过去。
抓紧缰绳用力顿马嚼链。
富贵这一用力顿马嚼子,勒痛了马口,两个马立时都老实了。
“你这两个畜牲!”富贵生气了,大声骂。
“不好好歇着,不累再干活。”
富贵给俩骡子整理好套绳,又打量一下整个场里。
东边木桩上拴着大黄牛,不能当场用,他决定以木桩为界,东边拴牲口,西边当场用。
拿定主意后就站到大耙上,晃晃鞭子喊一声“打”,让俩骡子拉着大耙向西边走去。
“富贵、渴不渴?喝口水歇歇再干。”
就在这时,娇娇在二门口招呼他。
刚刚歇过,不渴、不歇了,”富贵告诉她。
他半蹲在耙上,耙身不稳,富贵两腿弓着、两脚用力扒住二梁。
随着耙身的颠簸、身体摇摇摆摆、飘飘悠悠,如同站在大浪里的舷板上。
娇娇看到这一幕很佩服他,情不自禁地为他喝彩。
“富贵、你真赛,像猴子一样机灵,站在大耙上这么稳当。”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你才像猴子,”富贵反问她。
“俺是真心夸你、真的佩服你,不是说蹭话,你别冤枉俺。”
娇娇向富贵解释。
“你千万别夸我、你一夸我,我就成了猴子了,”富贵笑笑说。
“俺是说你干活像猴子那样灵活,不是说你长的像猴子,你别多心,”娇娇又说。
吱、吱……,俩骡子拉着大耙在场地上快速的走着。
突然,铁耙齿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耙身立时一停顿。
由于惯性的作用力,富贵刹那间向前一趴。
娇娇看到后吓的“妈呀”一声,机灵灵大声喊:
“富贵!快蹲下,”立即提醒他。
“没事的、不要害怕,富贵摇摆着身子说。
他及没蹲下也没趴下,只是身体往后晃了一下,立马又站稳了。
原来耙齿刮着地下一块石头,耙齿被石头挡了一下。
“富贵、你真不赖,这么危险也没摔下耙来,娇娇赞成地说。
“耙场常遇到这样的事,这种事不稀奇,”富贵告诉她。
“刚才我真替你害怕,”娇娇又说。
“小事一桩,别一惊一乍的。”
“你别逞能,淹死的都是那些会水的,凡事还是小心为好,这样不会吃亏。”
“谢谢你关心俺,我领情了。”
……
富贵撵着俩骡子拉着大耙,娇娇陪着他,两个人说着话、心里都很高兴。
快中午的时候,西边麦场刮到第二遍,地面变成了细土和小坷垃,耙身平稳了。
富贵也站累了,于是就坐到大耙二梁上。
他盘起腿,手里牵着缰绳,只是大声吆喝着俩骡子快走,很是自在。
娇娇很好奇,也感到这样很好玩。
心里马上萌生了也想到大耙上试试、玩玩的念头。
当俩骡子拉着大耙走到她跟前时,就对富贵说:
“把骡子吁住,我也想到大耙上玩玩。”
“这是玩的地方吗?不中,很危险。”
富贵告诫她。
富贵没让俩骡子停住,继续撵着牲畜走。
娇娇听了有点不高兴了,站在那里不动。
当大耙又转到她身边时,娇娇笑笑说:
“富贵,俺求你了,让俺上去玩玩吧?”
说着走到场院里,挡住骡子的去路。
富贵生气了,说:
“这是干活,又不是闹着玩。”
“我不管你干活不干活,我一定要上去玩玩,”娇娇板着脸说。
富贵知道她的脾气,她只要开了口,谁也别想劝住她。
于是就把俩骡子吁住。
娇娇马上有了笑模样,嬉笑着走过去。
“你是站着还是坐下?”富贵问她。
“你说呢?”娇娇站在耙边不表态,反问富贵。
“俺得听你的,万一出了事你别说我不长好心眼,故意发坏。”
“甭来这一套,反正你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出了问题我和你小子永远算不清账。”
娇娇抿着嘴笑笑说。
“你真是个难缠,”富贵嬉笑着也说。
说完从大耙上站起来。
“你斗不过俺就说人家难缠,真不是个东西,”娇娇又说他。
富贵不想和她再斗嘴,苦笑着说:
“小姑女乃女乃、别贫嘴了,我看你还是坐下好,这样才保险。”
“俺听你的,”娇娇嬉皮笑脸的又说“这还算是个好东西,有点人味,知道关心俺、保护俺。”
大耙上面露着很多齿顶,娇娇是小脚,她害怕摔着、碰着,磨蹭了一会儿就是不敢上,于是笑笑说:
“富贵、你过来,让俺扶着你。”
“真是胆小如鼠,像个小孩子,”富贵趁机会讥笑她。
“你别笑话俺,俺就是害怕摔着、碰着,”娇娇又娇声娇气地说。
富贵走过来让娇娇扶着他慢慢坐到大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