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清 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二十八章 滿園桃花

作者 ︰ 蘇惠茜

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味道在身邊縈繞。

行走在青山綠水間,有一種隱居世外的感覺。

多鐸一手牽著駿馬,一手挽著青玉,踏步在才剛剛冒出新綠的草原上。

遠離宮中的紛雜,這倒是猶如科爾沁一樣的寬廣安好。青玉貪婪的呼吸著久違的清新空氣,抬頭,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帳篷,和規格整齊的農田。

都說滿洲入關前從不務農,看來真的只是傳說。

「那兒是咱們的莊子?」青玉抬手,指著遠處的莊園。

多鐸手搭涼棚,漫不經心的瞧了一眼,點頭。「恩。那兒有一片大大的桃花園。小時候,額娘被禁,我們就住在那。如今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我這就帶你去瞧瞧。」

多鐸一面說著,一面將青玉攔腰抱起,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馬背上。牽著駿馬向前走的步伐也變得異常穩重,生怕強烈的震蕩傷了他的兒子。

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眼前的桃花美景倒是真的應了這句詩詞的意境。雖然已經入了五月,可盛京的桃花依然開的艷麗。

桃花瓣瓣,隨風飛舞,帶著若有似乎的香氣旋轉。青玉和多鐸置身其中,相視而笑。這樣的景致,配上這樣的佳人,倒叫人覺得流連往返。

多鐸攬著青玉坐在林間的石椅上,目光隨著飄蕩的花瓣飛舞,泛黃的記憶猝然跳躍于眼前。

「你在想什麼?竟是這般失神。」青玉摘掉落在多鐸肩頭上的花瓣,雙手捧著他俊秀的臉龐,定定的看著他水墨色精致的眼眸。

多鐸憋著嘴,看起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兒,「青哥兒,我想額娘。」

「恩?」好吧,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青玉想破頭也沒想到他竟是像個孩子一樣想著媽媽。可瞧他眼眶微紅,青玉的心竟跟著糾成一團。怔了怔神,半跪在石椅上,將多鐸攬入懷中,想安慰他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從小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的她,沒有辦法去體會幼年喪失父母的多鐸心中有多苦。

「小時候,額娘常常帶著我和十四哥在這片林子里玩耍。這兒到處都是額娘的影子,如果沒有皇太極,她現在一定還會在這兒,坐在這個石椅上看滿園桃花盛開。」

多鐸的聲音是帶著憤怒的悲傷,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眸,可青玉卻清楚的感受到藏在其中的傷痛和仇恨。

「也許阿瑪是真的舍不得額娘,額娘也是真的離不開阿瑪。多鐸,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盡量的去享受幸福而不是沉浸在仇恨中無法自拔。」青玉捋著多鐸僵硬的脊背,聲音極盡溫柔。

「如果我死了,你也會跟著我麼?」多鐸突然抬起頭,定定的看著青玉。目光中灼熱的渴望燙的人心底生疼。

青玉看著他,不假思索的點頭。她不過是個誤入時空的旅行者,來到這,多鐸就是她的一切。雖然從不曾正視過這個問題,但是她心里明白,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沒有了多鐸,那麼青玉也會不復存在。

「可是我不準」多鐸霸道的拉起青玉的手,按著她的手一起輕輕放在她已經高高隆起的月復部上,「我不能讓我的兒子成為第二個我,青哥兒,失去額娘的孩子,比失去丈夫的女人更可憐。」

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青玉的心口,疼痛讓她幾乎窒息。多鐸受傷的表情,在她的眼眸中定格,沉澱,最後變成不能抹去的哀傷。

握著他的手有些輕輕顫抖,可嘴角卻依然倔強的上揚著,故作堅強的假裝笑的很輕松。「那你就活的老一點,等兒子長大成人。」

「這可說不準,戰火無情,說不準哪天我就死在敵軍的大袍下。」多鐸撇著嘴,雖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是依然掩藏不住眼眸中的傷感。

戰火無情?這四個字讓青玉的心隨之震蕩不安,「你要是敢,我就扔下你的兒子不管。」

「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啊」多鐸搖著頭,一臉驚愕的看著青玉。

「知道女人惡毒,就乖乖的活的老一點。」青玉故作刁蠻的揮著拳頭,抵著多鐸的胸口。

「哈哈,好吧,謹遵夫人教誨。」多鐸朗聲笑著,一掃方才的陰霾。手臂一伸,將青玉拉近自己。霸道又不是溫柔的吻,落在她柔軟紅潤的雙唇之上,多鐸獨有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向青玉壓來,讓她沒有辦法不在他的寵溺中沉淪。

桃園的幸福生活,沒能維持幾日。當皇太極開始回府正常的早朝後,多鐸便急急忙忙的收拾好東西帶著青玉回府。

生後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只是因為多了他的寵愛而變得多了幾分激情和期待。肚子里不安生的小主子,從五月鬧到六月,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生。讓他那個才剛領了禮部職的阿瑪高興高興。

「格格,費陽阿有事求見。」青玉正在忙著給未出生的小寶寶繡小虎頭的鞋子,阿特禮突然掀了簾子一個矮身進了屋。

費陽阿?這名字有點熟,可卻想不起來是誰。

阿特禮瞧見青玉一臉疑惑,便貼心的上前提醒,「格格難道忘了?過去藍岸阿哥還在的時候,範先生曾舉薦費陽阿先生做藍岸阿哥的陪讀。他的夫人也在咱們府上當差,做了二格格的乳母。」

「哦,是了是了,快請他進來。」青玉放下手中的東西,理了理略微凌亂的頭發。藍岸不見的時候,她曾經囑托過費陽阿要四處打探消息,自己倒怎麼給忘了。

「奴才給福晉請安。」費陽阿的行禮,從來都是中規中矩不帶任何諂媚。

青玉揮手,示意賜座,「不知先生前來,所為何事?可是藍岸有了消息?」

費陽阿剛剛坐下,便有小丫頭上來奉茶,不免又得起身回禮,又趕上青玉問話,忙不迭的又來回答,一時間忙的不亦樂乎。

「回福晉話,藍阿哥已經進了南朝的錦州城,如今帶著婢女雅蘭若已然安家。」

「消息可確切?」這讓人太難以接受,藍岸和雅蘭若,安家?還是去錦州城?奇妙,真是太過于奇妙了。

「恩。」費陽阿點頭,又一五一十的把消息來源和詳盡內容復述一遍。青玉的震驚溢于言表,連握著茶碗的手都止不住開始輕微顫抖。

藍岸竟然是錦州府衙的後裔,而雅蘭若則是他的親生姐姐。十年前明軍和後金作戰大敗,他們被擄來做了奴隸。原來雅蘭若一直留在科爾沁是要尋釁報仇,可是為什麼藍岸卻要阻止她,這就不得而知了。

原本青玉還想著要把藍岸找回來,如今看來這家伙消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十四府上自從小玉兒那日和多爾袞發生沖突後,夫妻兩人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交集。小玉兒是如何忍住,又是如何徹夜難眠的青玉猜想不到。可是巴特瑪日漸消沉的模樣她卻看著有些揪心。

七月,阿濟格出師延慶州之前,必然是要舉行送行儀式的。青玉懷有身孕,不方便去十二府上湊熱鬧,早早的送走了多鐸便悶在屋里繼續做孩子的小衣服。

男孩兒的小虎頭鞋,和女孩的小繡花鞋各做兩套,眼楮已經開始酸澀發脹。

青玉懶懶的伸了懶腰,瞧瞧外面漸漸西落的太陽正要準備安置的時候。巴特瑪突然風風火火的趕了來。

不是素雅的裝扮,也不是惹眼的大紅。巴特瑪一身深紫色宮裝,襯得氣色竟是土黃的不是好顏色。

外間小丫頭的傳喚聲剛剛落下,便有人掀開了透明的紗簾,巴特瑪一個矮身進了門,眼淚汪汪的瞧著青玉。「姐……」

這聲姐姐叫的有些淒慘,听著她的聲音青玉的心就跟著糾結起來。

「這是怎麼了?和十四哥吵架了?」笨重的起身,拖著後腰,青玉在阿特禮的攙扶下笨拙的走到巴特瑪身邊,用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痕。

「姐,十四爺簡直就是一座冰山,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巴特瑪聲淚俱下,儼然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當初吵著要嫁的人是你,如今可是後悔了?」青玉點著巴特瑪的額頭,憐惜多余責備。

巴特瑪吸吸鼻子,揉著紅了的眼眶。「我瞧著他整日和嫡福晉吵得熱火朝天,怎麼也不像是個冷淡的人,可他對我……」

「如何?」青玉一面拉著巴特瑪坐下,一面緊張的詢問著。小玉兒和多爾袞的百年冷戰正如火如荼的展開著,照理說巴特瑪應該得寵才是。

「我于他簡直就是可有可無。」

「他帶你不好?」

「倒也不是,他一貫是溫柔的,可不溫不火的樣子就說明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多說他討厭嫡福晉,可是姐,你不知道。他跟她生氣的時候才真的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巴特瑪扯著手帕拭淚。想起多爾袞不冷不熱的樣子就心里發寒。

「誰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多鐸回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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