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明 第九十一章 大饅頭

作者 ︰ 張吹水

「你之前一路跟蹤簡凱南,過來看看此人。」

與秦天所想不同,這個看起來氣派很大的羅大佑百戶卻是非常地好說話,三言兩語地交待清楚自己地來歷之後,便直接地招呼起秦天地師弟來。

「小的郭泓志見過大人!」

秦天的師弟既往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個有名有姓之人,但是在這種場合之下,卻是連個報名字的機會也沒有,但他卻還偏偏不敢失了禮數。

如果秦天的師弟當真只是一個普通人到也罷了,錦衣衛絕對不會去找一個白役的麻煩;但他偏偏卻是一個江湖中有名號的人,那便實在不敢大意了。

萬一這些錦衣衛小心眼地惦記上他的無禮,那就絕對是一場大大地悲劇了!

果然,那位羅大佑百戶沖郭泓志微微地點點頭——但這可並非是什麼吉祥如意的好兆頭。

郭泓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徑自地向這個老人地尸體走去,心中卻是兀自在發冷。

之前郭泓志確實是在一直小心謹慎地跟蹤簡凱南,自覺並沒有被這個「屠夫」所察覺,不料想,竟然卻是沒有瞞過這些錦衣衛的眼楮!

而更為可怕的是,在這個一臉和氣、但派頭很大地錦衣衛百戶漫不經心地點破之前,郭泓志卻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地異常!

秦天雖然被人冷遇,但卻並無一絲不滿之意,這時眼見郭泓志上前,立刻緊隨而去,江無涯一愣之後,便也悄無聲息地湊了過去。

在這幾人中,江無涯是最被無視的那一個,但他卻是不怒反喜,這時緊跟著去湊熱鬧,也還是不想被這些錦衣衛注意到自己的緣故。

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死老頭半晌之後,郭泓志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為沉重,額頭甚至還有汗水隱約地冒出。

在請示並得到羅大佑地許可之後,郭泓志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死老頭的衣服——其實衣服已然被人解開了,這時不過是在虛掩著。

在老頭**地胸部,一頭呲牙咧嘴地狼頭栩栩如生地亮了出來。

「這,這人難道竟然真是簡凱南……的長輩不成?!」郭泓志地臉色一變在變,最後終于吭吭哧哧地失口驚呼起來。

「怎麼可能!」听到自家師弟的驚呼,秦天地臉色忍不住就是一變。

「屠夫」簡凱南向來獨來獨往,從沒有听說過他有什麼長輩,而且此人據說終生未娶,故而也沒有什麼子嗣。

不過,簡凱南地胸口有這麼一個狼頭刺青之事,在江湖中到不是什麼秘密,由此也有人懷疑,這簡凱南極有可能是昔日遼國貴族的後裔,因為遼國昔日有一顯族便是以狼頭為圖騰的。

听聞郭泓志的驚呼,忻州眾人無不驚駭,這時羅大佑卻是緩緩地說話了。

「我們從城內一路跟蹤簡凱南出城,但他的警覺性很高,我們沒有跟上,在出城後便失去了他的蹤跡,後來卻是找到了這具衣著與簡凱南相同、且相貌類似地老頭的尸體。」

羅大佑在這里沒有說實話,實際上是因為他們發覺簡凱南似乎已經發覺有人跟蹤,出于對此人一貫地凶名的忌憚而刻意拉開了距離,由此才導致最終完全跟丟的。

簡凱南的年齡雖然無人得知,但從外表來看也就三十多歲、正值壯年,而這個老頭卻已然是須發皆白,而且滿臉地皺紋根本就無法遮掩。

「從這個老頭的身上,我們找到了簡凱南的路引,還有一道極似半個月前本官親手砍到簡凱南身上的刀痕——位置、大小分毫不差!」

不等眾人回過神來,羅大佑卻是不緊不慢地又說出一句讓眾人俱都目瞪口呆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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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錢包的厚度決定著男人腰板地硬度,張知秋這個在大多數時候錢包比臉更干淨的家伙,就是在大街上走路時,都是透露出那麼一股子窮酸猥瑣的味道。

因為倒霉疑似遇著這五百年前的「踫瓷」,為了少些後患的手尾,張知秋也說不得動點心思,特意多繞了一個偌大地彎子,並且走路忽快忽慢地采取了荏多記憶中影視劇里的「反追蹤技巧」,最終在從第三十三個鋪子的後門中鬼鬼祟祟地探出頭後,才終于確定確實是沒人跟著自己了。

雖然五百年後這里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家鄉,但此際在這忻州城內,張知秋卻是舉目無親——和老孫頭雖然是攀上了點兒關系,但這老頭兒近來的瘋病似乎有加重地趨勢,實在是不靠譜的緊。

那只張知秋千辛萬苦地從草原上帶回來的京巴小白,自打在第一天開始拒絕了張知秋勻給它的小半個窩頭之後,從此在白天便從老孫頭的家里失去了蹤跡,只是在晚上天黑之後,才會悄無聲息地跑回到張知秋所住地院子里來。

至于關系似乎也還過得去的忻州營張繼宗和張建東等人,張知秋自從離開大同後便與他們徹底地失去了聯系,至今都也還沒有能夠見到他們回到這忻州的駐地來。

換句話說,如果這時真要是被人給算計了,張知秋卻是連個出銀子撈自己的人都沒地方去找,深知後世「踫瓷黨」厲害地張知秋,又哪里敢來以身驗證這大明前輩們的深淺。

一句話,人窮志短!

為了找到這三十三個有後門的店鋪,張知秋至少要多躥了一倍的店鋪——就這還是在進門前先對這些店鋪做了初步評估的,諸如門面大小、店鋪格局等。

因為要走人後門,在這些店鋪里,張知秋也還多多多少少地買了些東西,是以其實到了最後,有八成的可能不是覺得無人追蹤了,而實在是被手上大大小小貨物包裹的繩子給勒的手掌、手指疼的受不住自己找借口了。

不過,事實上也還真沒有什麼人來追蹤張知秋——不是說追不上,而是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張知秋來自于現代那種有著充足流動人口的城市,根本就不曉得,在這古代的縣城里,大家彼此間不但都能認個七七八八,而且基本上就是連彼此的祖宗三代也都是知根知底的。

事實上,不要說是在明朝,就是在現代的一些缺少流動性地小縣城內,大家也都是彼此熟悉的猶如一家人般,說起哪個人來,那卻都是如數家珍一般的。

在現代的時候,忻州城的老城雖然只剩下南北兩個城樓,但那時卻已是下轄一區十三縣市的地級市,與如今只有一個屬縣的小州不可同日而語,更也沒有今日這種小城地人文特性,實在是怨不得張知秋不知。

此刻,盡管張知秋自覺根本是神鬼不驚,但在這小城內的居民們來說,不要說是象張知秋這樣形貌特異之人,就是一個長相再普通不過的外地人,那也就是個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對于張知秋,有心的本地人根本就不用追蹤,只要肯張口,就連張知秋在出哪家鋪子地後門之前,先向外探了幾回腦袋,都是可以弄的一清二楚的……

不明真相地張知秋童鞋,在終于堅挺回老孫頭家里之後,不惟是兩手地手心火辣、八指欲斷,就連腦袋中也已是有些缺氧般地昏昏沉沉不明所以。

事實上,那個大胡子在張知秋的頭上重重地拍了一掌之後,當時雖然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但後來卻是感覺一股清流在腦中四處游蕩一圈的,隨後便開始有些昏昏沉沉地感覺。

沒有理會正在大門內獨自玩耍地小環的歡呼,張知秋渾渾噩噩地將手中的東西往她面前的地上一扔,徑自奔回自己的那個小院,進門後連屋門也沒有去關,便一頭扎到臥室地床上半昏半睡起來。

小環見到張知秋地古怪行徑,一路小跑地尾隨而來,待見到張知秋已然滾到床上雙目緊閉之後,偷偷地一吐舌頭,替他將屋門關好,自去歡天喜地的喊人去收拾東西了。

張知秋一直都在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著,腦中卻是閃爍著無數蕪雜地影像,偏偏竟是既看不清內容、也听不真聲音,只是一味地熱鬧著。

不知過了多久,頭痛欲裂的張知秋終于感到眼前似乎清爽一些了,不再是五光十色地讓他眼花繚亂,但是腦袋卻是真的還有些暈乎。

「真是好大的饅頭啊……」良久之後,張知秋終于能夠看清自己眼前浮動的是一個什麼東西了。

由于距離實在是離的太近,先被餓的頭暈眼花、現在又吃的月復脹肚沉的胖子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眼前浮動著一個大饅頭!

想著這鬼玩意兒離的太近,沒想到眼前的「大饅頭」還真就往後面縮了縮,這一下張知秋才終于完全看清楚這個「大饅頭」是個什麼東西了。

出現在張知秋眼前的,原來是一個滿是大大小小地石塊的小山包,也正是因為這些石頭的顏色以及這個山包的形狀,才讓飽受饑餒之苦的胖子誤以為是一個饅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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