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孩子们找到密密的一丛蘑菇,紧紧地挤在一起,白女敕白女敕的,甚是诱人。希儿就欢快地大叫:“大娘,这里有好大的一堆蘑菇,你快来看呀!”桂枝跑过来一看,说:“好女敕的一片草蘑,采吧,能吃。”希儿就高兴地双手一捧,把那白女敕的蘑菇放到了筐子里。
有时候,希儿找到一大片有着美丽花纹的蘑菇,这些蘑菇看起来肥厚鲜女敕,希儿高兴地摘了几个,跑去给远处的桂枝看,桂枝告诉她这些蘑菇有毒不能吃,她就遗憾地把蘑菇丢到地上,可惜地说:“这么漂亮的蘑菇却不能吃。”
没有多长时间,桂枝和孩子们就采满了篮子和筐子。这一天,桂枝炒蘑菇吃,希儿觉得那蘑菇的味道真是又鲜美、又香甜,她吃了很多。桂枝把剩余的蘑菇倒在院子里晒干,晒干后的蘑菇变得又黄又黑了。
又是一个星期六,张栓根接回了恩栋。恩栋带着女儿去妻子的坟前,一路上,希儿摘了一大捧的山丹花,恩栋把那一大捧山丹花放在妻子的坟前。说:“盈如,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她很懂事。我决定下个月带她去卫生院,让她在小沟公社小学读书。这里的条件很艰苦,只要希儿好学、上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恩栋和女儿在妻子的坟前坐了很长时间,直到桂枝亮着嗓子喊他们回去吃饭,恩栋才和女儿走下山坡。
桂枝听说希儿要去公社读书,很是舍不得。说:“女女圭女圭,念不念书吧。将来找个好男人就行了。”
张栓根说:“希儿聪明、灵气,不可能永远呆在咱这山沟里,上学读书是必须的。咱们好长时间没有吃肉了,赶明儿,我上山网沙鸡。如果运气好,网到沙鸡,我们就沙鸡炖蘑菇,让希儿好好吃一顿。”
第二天的一早,天刚蒙蒙亮,张栓根就起来了。大旦和二旦都缠着要去,希儿也被吵醒了,也闹着要去。张栓根说:“要走很远的山路,会很累的,你们就都别去了。”孩子们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沙鸡是一种灰颜色的、体积较小的禽类,喜欢群居,居无定所,不一定在哪儿落脚。
张栓根领着孩子们从村东面的山头一直往东走,一过村东的山头,四周的山全是光秃秃的荒山了,别说是树了,连草都很少见到。张栓根带着孩子们翻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也没找到沙鸡的一点踪迹。
希儿站在一个山头上,看到远处的山头是黑色的,像是一座座的煤山,而且那一座座的煤山似乎在慢慢移动着。等希儿爬到了一个山头,会发现这座山也是灰色的,而远处她刚刚站过的那座山又变成了黑色。希儿觉得很奇怪,就问:“大爷,为什么远远看一些山是黑色的,而等我们到了这座山,却又变成了灰色的了。”
张栓根笑眯眯地说:“希儿很聪明,仔细观察一下,好好想想看,一定会明白的。”
希儿抬头望远处的山,发现那座山头的一半已经变成了灰色,另一半的黑色也正慢慢地向另一座山头褪去。这时希儿觉得一片阴影从自己的头上移过,自己所站的山头一下子暗了起来。她一下子明白了,那些山头之所以变黑,是因为那一片片浮云的缘故。每当一片浮云从一座山头经过时,这座山头就在这片浮云的阴影下变暗,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座的煤山。
希儿跟在张栓根他们后面,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头,两个脸蛋儿红扑扑,浑身上下都是汗。张栓根怕她累,蹲子,要背着她走。希儿摆着手说:“大爷,我一点也不累。我们继续找沙*。”
张栓根说:“不知道我们今天的运气怎么样,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一定能碰到一群沙鸡。如果运气不好,我们只能白跑了。”
他们又翻过了两个山头,突然,张栓根在一个向北的山腰上,发现了一些不停移动着的黑灰色小点子。他兴奋地跑了过去,果然是一群沙鸡,大约有四十多只。沙鸡是一种很呆的鸟,只要能找到它们,捕捉起来是比较容易的。
张栓根等孩子们跟了过来,让大旦和二旦扯着网子拦在山腰上面,他和希儿从两侧向网内赶那群沙鸡,那些沙鸡根本不会飞,乖乖地朝网子的方向跑。大旦和二旦收网子,网住了差不多有三十只沙鸡,只有少数的几只漏网逃走了。
张栓根带着孩子们大获而归,希儿这时才觉得累得走不动了。张栓根背着希儿,大旦和二旦哥俩抬着网子往家走。
桂枝看到抓了这么多沙鸡,非常高兴。每年都有很多人上山网沙鸡,可能找到沙鸡群的人并不多。张栓根一气儿把三十几只沙鸡全杀了,桂枝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把沙鸡的毛褪净。俩口子一起把沙鸡的内脏收拾干净,又用大盆把沙鸡洗得干干净净的。
桂枝让大旦和二旦分别给五爷、改梅、张栓根的父母和兄弟家,一家送去两只沙鸡。还剩下十几只沙鸡了。她泡了一些干蘑菇,把沙鸡剁成块,炖了满满的一锅。不一会儿,随着锅子的沸腾,浓浓的肉香味儿飘满了整个屋子。
这一天,希儿吃了好多的肉和蘑菇,她觉得沙鸡肉特别香,尤其是和沙鸡炖在一起的蘑菇,味道更鲜美了。不过希儿觉得更有意思的是和张栓根一起上山网沙鸡的经历和过程,那种乐趣要比这美味的感觉更深刻、更久远。
一九七二年的九月,希儿在小沟公社小学上了一年级。已经快满九岁的希儿比正常年龄上学的孩子晚了一年。小沟公社小学是小沟公社唯一的一所小学。附近村子念书的孩子们都来这所学校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