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号情人 第九章(2)

作者 : 乔樵

姚芬专注地听着,不知不觉地陪着刘春妮掉眼泪,感觉她跟比自己还可怜,都都是命苦之人,不由得越听越伤感。

刘春妮讲得动情,讲得搞入,老太太醒来了,微闭着眼睛看着她,身子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却一跳一跳的,春妮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变化,依旧悲伤地谈着自己的过去。

她比谭鑫东大三岁,以前只是知道谭鑫东是村里最调皮最坏的孩子,经常打架,枪打得准,还经常一个人到深山里打兔子、打老鹰,可是自己的心在镇长的儿子身上,并没有太关注他。

她十八生日的那天是个阴天,哥哥带着嫂子去镇里赶集,娘也上山打柴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给男朋友绣鞋垫,听到后山上枪响,心里好奇,就爬上了山,在路上,正巧就碰到了谭鑫东,谭鑫东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故意举到她面前,吓她,还把她撞倒了,她起身骂他,谭鑫东就把兔子一扔,把她踢倒在地,骑到她身上抽她耳光。

从小都没有人这样打过我,我能不急吗,那时他看起来似个还没有懂事的孩子,可是,他居然把我祸害了!刘春妮哭着说,我咬了他的胳膊一口,他就把我的头摁到了地上,一拳把我打晕了。这个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打着雷,闪着电,我醒来时,他把我的裤子扯破了,坚持做那个事。

刘春妮擦擦眼泪,姚芬拿出湿巾递给她,她带着眼泪感激地一笑,继续说,他壮得像个小牛犊似的,推都推不动,我用脚踢他,手抓他,可是都无济于事,他又一次打了一下我的头,我就彻底晕了,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我疼得在雨中大哭,可是他是个冷血,根本就不管我,提了裤子头也不回就走了,我不得不偷偷回到家中,也没有敢跟我娘和哥哥说,不得不在床上装病,三四天才下地,在心里可恨死他这个混蛋了。可是,以后的日子里,他还是不依不饶,竟然厚着脸皮到家中找我,让我陪着到山里打猎,我不同意。娘却说,去吧妮子,咱家欠他家的呢,我也不知欠什么,反正他很霸道。

被他祸害了一次,我感觉再也无脸见人,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太封建,不出嫁是绝对不能做那事的,不知为何,娘这么一说,他就到屋里来拉我,我就硬着头皮跟他去了……到了山里,他又要我,我不给,他就打我,我还是给他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最后,我不得不嫁给了他。

可是……

刘春妮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她看到了老太太坐了起来,就赶紧想扶着老太太下了坑,老太太并没有下坑,而是抚模着刘春妮的头发说,唉,孩子,作孽呀!

娘……刘春妮趴到了老太太怀里,委屈地哭起来。

这事全怨我,孩子,你要恨就恨娘吧!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捂着肚子,咬了咬牙,半躺到床上,才说,你们都是老二的媳妇,我也不想瞒你们,也不想带到棺材里去,就把以前的事告诉你们吧……

姚芬吃惊地睁大眼,坐到了老太太的身边,抓住了老太太的手,老太太的手一直在颤抖。

小东这孩子生下来就弱,他出生的第二年,他爸爸去县里兴修水利时因为饿,累死了,尸体就埋在咱们的屋子后面,就是那个长满草的小土包,我带着两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受的罪就别提了。

小东六岁那年,他得了一种怪病,好好的一个孩子突然不会走路了,软成了一团泥,我带着他跑了镇上跑县里,医生说是软骨病,吃了不少药,就是不见好,再去县医院,医院又说是偏瘫,又吃了不少药,依旧没有用,再后来,谁也想不出办法来治,家里穷,没有钱治了,我不得不把他背回了家,想由着他算了,爱咋地咋地。可是,这个孩子似乎天生能够得到贵人相助,来了一个算命的瞎子,说他有富贵的命,还告诉我一个治这种怪病的偏方,我不相信,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孩子能有什么富贵命?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不得不把他死马当成活马医……

老太太咳嗽几声,下了地,也不再掉眼泪,让刘春妮搬来了躺椅,躺了上去,继续往下说道,这个孩子从那个时候起,就突然变了性格,可能是因为给他治病的这个偏方。

那时,我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那坑足足有一米深,我把他的双腿用木板夹住,缠了一圈圈的绳子,再把他放到坑里,用土埋上,只留下他的脑袋在外面,瞎子说,要埋上七次,一次七天,埋够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好。对了,那个土还得混合了桃树叶,说是去毒,而且每埋一次都得换新叶子。

第一次埋他的时候,他就哭断了气,这个孩子脾气从小特倔,我也心狠,不管他哭不哭,就放了下去。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只要能治好了他,管他以后对我如何。他每天都在深坑里,身子无法动,一直哭,哭累了就睡了,睡醒了再哭,我每天早上晚上,只喂他一点稀饭……那时,太穷,吃不上饭,唉……都是命呀!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个不停,身边的刘春妮与姚芬都听傻了,她们想不到谭鑫东还有如此痛苦的过去。

第三次往下放他的时候,他的腿真的好了一点,他居然能爬了,到处爬,不让我抓到。我感觉到了希望,就与他哥哥抓住他,把他绑好,再放到坑里。他倒不再哭了,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不是他的亲娘似的,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他真的能站了,又过了一年,他就能自己走路了,可是,他变得没有了话,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跟他哥哥打架,不是棍子就是铁锹,打得他哥哥四处跑,他哥哥再也不敢惹他,长大后,他也不听我的话,让我伤透了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对不住他……

老太太的话没有说完,院子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谭鑫东大嗓门喊,芬,给我滚出来。

芬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院子里,谭鑫东披着衣服站在院子前,村长几个人搀扶着他,对着姚芬点头哈腰。

他妈的,怎么才来?

谭鑫东咕哝一声,胳膊一推,把芬推倒在地。

老太太站到了门口,躬着背、叉着腰,厉声地喊道:孽子!你还有脸回来?给我跪下!

娘……

谭鑫东身子一颤,好像认出了老太太,叫娘的声音拉得很长。

跪下!

老太太怒气冲冲,脸上的皱纹堆到了一起。

谭鑫东甩开众人,咕咚一声跪到了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身子一歪,倒到地上,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快叫村里的医生,老太太坐到了门槛上,哆嗦成一团,弱弱地说,你们别管他,他一会就醒了。

果然,五分钟不到,村里的医生还没有来,谭鑫东就醒了,被众人抬到了坑上,姚芬给他端来水,他喝了一气,睡着了,姚芬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喝了酒,就不认识自己了,不知道姓什么,孩子,你受罪了……

老太太把姚芬留下,刘春妮扶着老太太又到了院子里。

天慢慢黑了,姚芬木然地坐着谭鑫东的身边,脑子一片空白。

谭鑫东的手机响了起来,姚芬不敢接,任由手机响着,手机再一次响的时候,谭鑫东才醒来,拿起电话。

那个姓郝什么博怎么样了?

……

噢,差不多就行了,别再惹事!

……

你去黑哥那儿去吧,我过两天就回去!

谭鑫东无力地放下电话,抬抬眼皮看看身边坐着的姚芬,又闭上眼睛。

郝什么博?是郝成博吗?

她确信没有听错,知道郝成博遇到了凶险。

姚芬的脑子像是炸了一样,身子几乎是弹了起来,猛地就跪到了地上,捧住了谭鑫东的头,眼泪就刷刷地往下流。

老公……

咋了?

谭鑫东又微微睁开了眼,姚芬顿时成了泪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有屁快放!

老公……你别再做坏事了……以后,你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

谭鑫东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呼吸加粗。

老公,好吗?

滚一边哭去!

谭鑫东扭过头,瞪了姚芬一眼,喊了一声,吓得姚芬一哆嗦,又睡了。

老太太与刘春妮进了屋,拉起了姚芬,来到另一间屋子,躺到了坑上。

睡觉时,姚芬与老太太同睡一个坑。

老太太坐在坑上,拉上蓝色的粗布小窗帘,盯着姚芬看,看得姚芬莫明其妙。老太太说,孩子,你把衣服月兑了吧,别嫌脏,让娘看看你。

姚芬很是难为情,犹豫不决看着老太太,不知道老人想做什么,可她觉得老人要求无法拒绝,还是月兑下了上衣,露出了胸衣,望着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脸,把胸衣也摘了下来。

老太太戴上了老花镜,拿着台灯凑近姚芬的脸,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的仔细,看完了脸,再看脖子,一寸一寸地往下看,往下模,然后,拉着姚芬的手边骂蓄生边掉起了眼泪。

可一会儿,老太太就捂着肚子滚来滚去,疼得满头是汗。

姚芬慌忙穿衣服喊人,刘春妮跑来了,风儿也跑来了,她们架着老太太,给老太太吃了大把止痛片,老太太才安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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