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汉桓帝起,东汉就开始浮现**,动乱,暴动。各地豪强纷纷起势,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兵马。反倒是朝廷在地方上的守备力量,一日比一日弱。第一是因为朝廷对这些下层的士兵毫无体恤,多有拖欠粮饷的事情;第二是因为朝廷为了满足天子刘宏,权贵张让等那些国家蛀虫的个人享受,政务收入早已经出现赤字。所以朝廷无力再维持地方上的守备力量,不得不进行大规模的缩减开支,导致许多兵士选择了逃跑途径。这也给后来的黄巾起义能够瞬间席卷大半个中原,让汉军几乎一筹莫展埋下了惨痛的一笔。
正如当初张昶在关城为将,军册上虽有五千余守军规模,但真正能够用于作战的居然才堪堪千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与悲哀。
而长安却有守军一万余人,这个被称为“东都”的城郭,不但占地极光而且防御力量远胜其他,因而百姓多来此处定居。比起一路而来的城市,长安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长安来了客人,虽然人数不多,可只要挂上西域的名字,想来还是挺引人注意。与羌胡,匈奴不同,虽然西域在多数汉人眼中也是属于胡邦,可却多了几分神秘,也多了几分友好。自张骞的“丝绸之路”与班超的“投笔从戎”,西域与汉家就已经分不开。西域独特的地理优势,以及他们所拥有的战马,这都是汉室所急需用于防患外族的。而汉室广阔的资源,也是西域百姓通商贸易的立身之本。
如今皇甫坚寿的名字在长安城也是传扬,百姓都知道皇甫家又出了一个将才。虎父无犬子,只要有皇甫一家才北地边关,想来这长安之地固若金汤,因而对于这支队伍还是极为友善。说起来,皇甫坚寿虽出生在北地,可却生长在长安。这里就好似他的另一个母亲,带给他的都是温情。看着熟悉的点点滴滴,他直觉得眼角都热了。游子思乡情切切,看来谁也免不了。
陈康倒是没心没肺,离开长安这么久,此时回来虽是高兴,却高兴的是这里人多热闹,看来以后可以时常玩他想要玩的东西。另一个少年连璧,却只是左右看着,有些应接不暇。陈康拍马上前,笑道:“连璧,这会看着有啥子意思,等安顿好了,我便带着你去好好玩玩长安城。这地方,咂砸……可是好地方啊……”
连璧听他吹嘘,心里痒痒的。他到底也是小儿心思,虽在军中,可听到好玩的自然动心。可这人啊,当真是难得。自从他被刘嫣派到皇甫坚寿身份充当亲卫后,事事不论大小都是办得有模有样。有时候皇甫坚寿自己想想,觉得他也未必能比连璧做的更好了。可这孩子把这个任务看的极重,分秒不肯松懈。时间久了,还真怕他闷出病来。
皇甫坚寿在前,可也不远,听得陈康的话只是一笑,可听不到连璧的回答,知道他没有同意,便笑道:“这长安不同其他地方,有京兆尹管制,治安良好,倒不用你们护卫。等会我还要去见一见京兆尹阎忠大人,陈康,连璧,允你们出去玩玩,但记住了,不许闹事。”
陈康闻言,顿时堆起笑来,道:“大哥,你放心便是,我陈康你还不放心啊。”
“就是不放心你”,见陈康词穷,皇甫坚寿对连璧笑道:“你啊,不必如此拘谨。你虽是刘……居延王后派来伺候我的,可在私下里,我一直将你当成弟弟一般看待,所以该玩的是还是要玩,莫要事事以我为先,反倒让我过意不去。”
连璧平时就少言寡语,这会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陈康见了,怕他一个少年当街落泪,那才是大大的丢人,所以连忙一加鞭子,领着连璧先走了。
皇甫坚寿也不见怪,令身边几个连纵骑的人远远照看着,其余人马则是随着长安军去他们指派的地方,至于他自己则是往京兆尹府邸而去。
京兆,京兆——所谓京,是极大的意思,兆则表示数量众多。定名京兆,显示出一个大国之都的气派与规模。京兆在汉时也被形容为辇毂,意思是在天子的车轮之下,可见这个官职的重要性。也因离天太近,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阿房宫赋》中曾写到:“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这虽说是在描写建筑物,但用在人事方面,也是惟妙惟肖,说明要治理这一块地方那可是相当不易的。
阎忠乃当代名士,为朝廷所用,任为长安京兆尹,管制当地治安,民生。因其才干,将长安治理很是井井有条。
皇甫坚寿与其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与皇甫嵩交情匪浅,一文一武尽心保守北地。皇甫坚寿敬他德才,因而先来这里拜见。
阎忠此时正在府衙中办公,因其为人刚直不受贿,平日也是沉默肃穆,故而这府邸里外虽有二十余人,却少有声响。所以当侍卫通报说西域长史皇甫坚寿拜访之时,厅中之人不由议论起来。可很快他们便又安静,只因阎忠听了之后却并不表态,反而还是专注于公事,只令侍卫先请皇甫坚寿与偏厅等候。
半响,直到最后一笔落下,阎忠仔细审阅一边后,方才起身。
众人见了,待其走远,有人道:“那皇甫坚寿听说在西域一战诛杀了两万余羌胡军,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说不准是要封侯的。咱们大人可真……居然敢把这样的人物闲置在偏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懂什么”,又有一人道:“咱们大人跟皇甫老将军可是旧相识,两家世代交好,这皇甫坚寿看到他也得叫声世叔。”
“哦……”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家务事,不碍事,不碍事……
皇甫坚寿尚自站着,看着周边摆设。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习惯在一个地方待着,也不喜欢循规蹈矩,虽然这里是长安京兆尹府邸,军政要地,可他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自在。反倒是惹得门前那两个小吏咂咂称奇,不时的打量着他。
听得一阵有序的步法,又见那两小吏挺直腰板,皇甫坚寿便知正主来了。果然,一个留着三寸短须,面貌端正,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儒人慢慢走来。皇甫坚寿心中一笑,已快步上去,先行礼拜道:“小子皇甫坚寿,见过阎世叔。”
阎忠看了皇甫坚寿一眼,古板着脸色道:“皇甫将军,请坐。”
皇甫坚寿闻言,恭声道:“请世叔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