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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愚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凭心而论,贾莲英大方善良,吃苦耐劳,具备了一个农村姑娘最优秀的品质,他并不讨厌她,甚至愿意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是,若要他娶她做老婆,他便觉得有些勉为其难了。他对她没有那种感觉,更没有妙不可言的爱情。非要让他们结合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一种凑合呀!
方若愚不说话,他沉默了。
沉默就是默认,默许。
这一年,方若愚和贾莲英结婚了。也就在这一年,方家举家返回了临河城里。因为贾莲英的户口一时难以解决,只得暂时留在乡下。人们都以为这桩名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面临解体了,说方若愚肯定要做陈世美,说方家肯定要抛弃这乡下的媳。可没想,到两年之后,方家还是把贾莲英的户口迁到了城里,并给她在街道工厂安排了一份工作。于是全村人又夸赞方家人厚道,知恩图报;说方若愚知书达礼,重情重义。
可不知为什么,方若愚和贾莲英一直没有生育。方家父母在世时,方母倒是逼着儿子和儿媳到医院检查过,检查的结果是莲英的问题。于是四处寻医问药,但都毫无效果。后来,只能放弃。
没有儿女的二人世界,生活自然就少了一些欢乐,同时也就少了一些牵绊,反倒清静自在。方若愚在文化站工作,贾莲英在街道工厂上班,二人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和兴趣爱好中,自得其乐。
他们的婚姻生活,就像平行道上跑的两股车,各跑各的,互不相扰,永不交叉,当然也就很少发生相撞,即或有点小磨擦,相互间让一让,忍一忍,道个歉,问声好,相互关照,继续前行,决不至于闹个车毁人亡,两拍一散。他们就是这样开着这趟婚姻列车,经风见雨,有惊无险,平平安安,从过去跑到了现在,从青年跑进了老年……
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尽管方若愚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贾莲英,但他们能够结为夫妻,能够相依为命携手到白头,也是一种缘分啊!而且,在一个锅里吃了几十年,在一张床铺上睡了几十年,再怎么着,也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不说是爱情吧,也是割舍不去的亲情啊!
眼看着老伴不久于人世,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方若愚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他对老伴说,自己还是不放心,说这医院的设备太差,有病也查不出来。还是应该到省城医院去做进一步的检查,确诊一下的好。那里的技术设备都比这里好,医生也比这里的强多了……
好话坏话说了一大堆,但老伴死活不肯答应去省城。她说:“我不去!亏你想得出,还去省城……你想劳民伤财呀?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晓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再说,即使有病也不去那里治!临河是药都,药比哪里的药都灵!到药店抓几副中药吃吃就行了,何必跑那么远?”
方若愚劝不动她,真想亮出“黄牌”警告,把检查结论和医生的话说出来,但又怕她受到惊吓和刺激,犹豫再三也没敢说出口。他只得依了老伴的意思,先去看看中医,吃几副中药,看看情况再说……
晚上,方若愚上网查询有关脑血管癌的的信息,顺便把老伴的病情透露给了珍珠。
珍珠得知三姨得了脑癌,吓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不相信三姨会得这个绝症,问是不是医院误疹了。她建议方若愚带她姨上省城医院再做一次检查,并告诉方若愚,大牛今天回家了,明天要开车去接优优,正好可以一同乘车前往省城。
方若愚想了想,回答珍珠说:“我再跟你姨说说看……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去,你们明天都把车开到我这里来,反正顺道。到时候你也帮着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