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
你在哪里?
收到你离家前给我的信,我差不多天天读,想从字里行间找出你的去向和地点,可是,它毕竟不是地图,读了无数遍,都一无所获。
已经有十几天了,不知你是哪天动身的?你说,近几天就要出发,到那里安定了就立即给我写信。可是这么多天过去,怎么见不到你的来信呢?没有意外,中国最远的边陲也该到了,何况是邻近的江西省,怎么会一直没有消息?消失了?蒸发了?不会的!你是石头,不可能无声无息地从世间消失,消失之前,至少也是一颗流星。
我早就到学校上课了。“五一”劳动节,学校放假,今天下午就匆匆赶回家,总以为你的信一定是寄回家里了,可是回到家,妈说没有。我再也等不下去,立即坐下来给你写信。
不知道这封信要寄向何方?不能寄,可不能不写。收到你去煤矿的信我的心就悬了起来,劝你的话都想好了:你是为了我才出去找工作的,要吃那么多的苦干什么?煤矿和农村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不会有什么改善,反而会让别人更担心,身在地层深处,说不清有多危险!
为什么你不跟朋友们商量就去下煤窑?完全可以找找其他工作,实在找不到也不要紧,当农民就当农民吧!煤矿我没去过,但可以想象地层深处,一定黑得可怕,劳动的艰辛远远超过地面上的工作,你去了怎么受得了!你说你不害怕,我却为你担心。但愿像你说的那样,穷人有穷菩萨保佑着!
我也笑自己怎么会急成这个样子?
可能明天就会收到你的来信,这颗悬着的心才会回到我的胸膛。
伊敏于1964年五一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