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
你在哪里？
对着天空，我从春天一直问到秋天。
你人在哪里，我的心跟到哪里，现在你人突然消失了，叫我的心往哪儿搁？
你明明知道，你的离开会使我苦苦地等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何方？是故意折磨我，还是一心避开我？以前，想念你，就可以飞到心石岙。现在，我的思念没处落脚。白天，走进教室，面对着孩子们，手里捧着课本，看着讲义不停地说，有时忽然察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啊！我不是个好老师，即使意识到自己的不尽职，可我的眼睛还是经常不由自主地转向教室的窗口，总希望那里会突然出现你黑瘦的脸。晚上，实在疲劳了才能快些睡着，但是如果半夜醒来就再难入眠。每天瞪大了眼睛等待，哪怕能等来片言只语，哪怕能等来一只空信封，都会使我高兴得疯狂！让我看一看你的笔迹吧，就能知道你健全地活在世上！
今天早上我看见太阳也觉得陌生！无法估计，这样的等待我还能坚持多久，因为每一天我都在太过凶猛地燃烧生命。
你是我的全部，我亦是你的所有，燃烧着我也就燃烧着你啊！
有多少次，我提起笔给你写信，又多少次把笔放下，强迫自己耐心地等待，可是这种等待消耗了我的全部精力，我已经没有力量再等下去了。今天我不能不写，但我内心已经没有力量安静地坐在那里给你写信了，我跪在地上写，泪水滴满了镜片，又湿透了信纸，眼前一片模糊，字也写得歪七竖八，自己也认不清这信是不是我写的。
我不知道写完之后把它寄向何方？世界突然变得太大，大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消失了，可我知道你是不会消失的……
敏
1964年秋